黄粱一梦
他无了表情,一瞬之间恍惚至极。
“我曾想,倘若我再早些遇到你,会不会不一样?”
姜澜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柔软的指尖将他鬓间被风吹起的头发撩至耳后。
而崇应彪则是看着女子温柔至极,却又逐渐掩盖不住悲伤的眼神愣神。那个满眼都是他倒影的,是自己心心念念、求之不得的人。
就像是小时候父亲传召他那般,传召他时,他开心到不可置信,便会想着父亲是不是看他可怜施舍给他的,又怕父亲会不会只是逗他,又怕父亲突然反悔。
到最后,他终认为是自己的努力被看见时,才知道父亲是为了送他去朝歌当质子。
“你哪点比得上你兄长?”
他甚至还记得父亲他那满不在乎的语气,和哥哥嘲讽的眼神。
当太好的事情真的降临到他头上时,他却是本能想要退缩。
他颤抖着抬起头,一双眼睛怔怔望着姜澜,不知所措。
万一,她是想逃,用得讨好他的伎俩?
她知晓他的心意,明知道,他对她总是会妥协。
“...姜澜,我骗你的。”
看着女子那抹笑,良久,他才说道,先将谎言层层剥下。
“我哥他,不那样。”
“我知道。”
他那时在她耳边说,他的哥哥是个品行不端的恶人,她那日回去后,便意识到了是他在唬她。
他与自己哥哥八年未见,又怎会知道他的品行?
可到了这一刻,他的兄长好不好,她其实并不在乎。
但她...理应是该在乎的。
“那你,可还要嫁给他?”
她听到这话,双眼凝望着崇应彪,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却无比迷茫。
他就像是那丝照在她身上的暖阳,她贪爱着这一刻,却又无法归属这里,因此惆怅、痛苦。
她该如何是好?
“那么这一次,你总不该再推开我了吧?”
他喑哑着轻笑,忽然俯下身来,手指穿过她飞起的发丝,揽住她的头,将微凉的薄唇贴上。不似以往那般掠夺似的粗暴,这次他落下的吻温柔至极,就像她是什么易碎的物品一般,深情缱绻。
女人迟疑了片刻,接着,那双柔软的双手便缓缓勾上他的颈脖,带来的是数不尽的柔软和女子香。
而他却再次笑了。每次一坠入到这名为她的温柔乡里,他总是懦弱地想要放弃一切,就这么留下,或是带她走,去一个远离一切的地方。
可他却很快又缓过神来,抱住眼前的人,重重闭上眼,头埋在她的发间,吸嗅着香气。
然后,还是做下了决定。
“......我们该回去了。”
清醒过来,这山上的美景终究是黄粱一梦。
......
“北伯侯。”
下了山,那百夫长早就已经等在了院门外。
崇应彪将她抱下马。在下山时她就已经学会了掌握方向,如今就只差上下马,她便已能自己策马了。
见有其他人,她实务地退到房内,一推开门,见三个侍女都在房内等她,有些意外。
她扫视一圈,却不见那个最小的阿好。
“女公子回来了。”
阿婍说道,另外一个侍女忙去端上茶水,恭敬奉上。
她喝了口侍女端来的茶,见味道不错,便说道。
“去给北伯侯和另一位大人也沏些茶吧。”
“...是。”
那侍女脸色一白,却还是应下,但还是被姜澜捕捉到了不对。
“你可是怕伯侯?”
她转头,看向其他二人,问道。
“话说许久没看到阿好,许是那日北伯侯吓到了她,她不肯出来了。”
“伯侯不伤你们。他不是恶人,只是冲动些。”
她见无人回答,抬头,看着其他两个个侍女面面相觑着,另一个低声抽泣着。
“女公子,阿好她...”
阿婍略有些悲痛的抬起头,声音带着些颤抖。
“阿好怎了?”
“阿好逃跑被抓,已经死在北伯侯剑下了。”
姜澜一愣,手中的茶盏忽地打碎在地上,险些烫到手指。
其他侍女们连忙跪下,不安地看着姜澜缓缓站起身,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不可置信地看向阿婍。
“你这话,可当真?”
“是伯侯亲口与我说的。”
她抬眼,似是在寻找阿婍脸上说谎的痕迹。
可惜,除了哀痛之外,她找不到任何东西。
她打开门,门外风声渐起,吹得树上的落叶缓缓落下。
而崇应彪则是早已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