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风骨
“还是不吃?”
“女公子忧心胞弟,无心进食。”
姜澜的其中两个侍女托着粟粥和肉糜,面面相觑着。
崇应彪在一旁擦拭着宝剑,继续问道。
“她从何时开始没吃过饭?”
“自.....昨日午时。”
“真是和她弟弟一个样,一心求死。”
他放下宝剑,从侍女那一把拿过托盘,转身走进屋内。
素白衣裙的女子披散着一头及踝的乌发,只用发带系在了发尾,抱着那只同样雪白的兔子。远远看去,到真像是那奔月的嫦娥下凡。
只有崇应彪知道,她在戴孝。
“你要饿死自己?”
崇应彪看了眼手中的托盘。
“不喜欢吃这些?我派人去给你备些别的。”
姜澜并没有回答,反倒是转头看向他,那双漂亮眼睛里满是疲惫与迷茫,良久,她才说出自己所想。
“焕儿要做傻事,是不是?”
听崇应彪不说话,她闭上了眼睛。
“你将我困在这里,是为了叫他安心去做。”
女子自顾自说道,带着一丝忧虑。
“你可知我家中母亲和大哥如何?”
“姜文焕已经差人快马加鞭赶去东鲁接应他们搬离。”
怕她忧心,崇应彪回道。
“那便好。”
白衣的女子终是松了口气。
“东鲁姜家世代皆为忠臣,殷寿缺随意杀之。姑母本为贤妻,焕儿本为孝子,他却肆意侮辱。”
她缓缓睁开眼,眼中是愤恨,纤细柔弱的腰身却挺得笔直。那一刻她似是与她弟弟铁骨铮铮的影子重叠起来,如竹般坚韧不屈。
“你弟弟头脑发热,着急送死,你不劝我去拦他?”
崇应彪冷笑道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他显然是小看了她的胆量。
“或是,帮他?”
“我希望焕儿活着。”
她淡淡说道,随而转头看向他。
“我也希望你活着。”
倒是让身后的崇应彪微微诧异的抬起眼眸。
“公子,你是善人,这一点在妾身心里不会变。”
男子默不作声地看向她,一抹难以言喻的情愫,在他墨色的眼底掠过。
但却也只是一瞬之间。
“听闻姜家最讲忠义风骨,我看不然,姜澜,你有何求?何必昧着良心说话?”
“公子又为何要糟践自己?”
姜澜站起身,灼灼目光看向崇应彪。
“姜澜从不说谎,但却有一事,望公子成全。”
她缓缓站起身,向他作辑。
“请公子......放我回去。”
“你说什么?”
“三日孝期已过,我不能放焕儿一个人在朝歌。”
崇应彪站起身,跨步走向女人。
“姜澜,你可知姜文焕是怎样将你托付于我的?”
他抓起她的肩膀,就如同昨天在大雨中一样。
“他被我揍了八年,就因为他不肯服软。”
他自顾自地舀起一勺粟粥,放到姜澜嘴边。
“就连被我打断腿,打断鼻梁骨,都不肯低头。”
“而因为你,他第一次向我低头了。”
她听闻这话后,却只是轻笑,随之转头淡淡地看着他。
目光如夜般冰冷。
“我...”
看着她的眼神,崇应彪躲闪了。
他只是想让她知道,姜文焕为了她,不惜放下自己的骨气,性命。
他只是想让她活下去。
为了护她安全,他好不容易将她带出城来藏好,怕她醒来伤心,他犯险连她的侍女和兔子都一并带了出来,她就要去寻死?
他视她如珍宝,她怎能......这般对他?
他看向面前的女人,她是那日马厩中替他包扎的女人,如此温暖,像是他触不可及的那道光,像是他从小渴望的那块美玉。
可如今的她缺这般心狠,像是腊月的寒冰,寒冷刺骨。
“我当然知晓焕儿的大义。若是能为姑母和父亲报仇,不光是他,我又何惜此命?”
“你真是要回去送死?”
崇应彪颤抖地开口,将她雪白的脸颊掰向自己。
“你弟弟已经将你嫁我,你是我的女人,你的命,现在是我的!”
“我说不许你死,你便不能死!”
姜澜垂下眼眸,淡然又沉静。
“这些话,公子莫要再说。”
“嫁予崇家长子是你我亡父亲口答应之事,你若是强娶我,怎对得起他们?你怎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