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诱供
李令仪立即意识到,这是来之不易获得寿命的机会,她必须抓住!压下心底的兴奋问:“这么说有人趁万寿节中饱私囊?”
“可以这么说。”
李令仪忙又问道:“到底怎样,详细说说。”
冬雪深知此刻公主还在受罚,但以乔淑妃疼爱独女的心思,只需公主撒个娇此事就会被无声揭过去。因而也不去避讳,半蹲在她面前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详细说给了她。
这桩官司缘起于万寿节令。
往年万寿节宫宴由各宫轮流筹办,今年恰巧轮到了永寿宫。
乔淑妃素来做事谨慎周全,在她的主持下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物什采买、礼仪章程、拟邀皇室宗亲的座次、设宴场地、甚至御膳房菜式都已经拟订预备停当。
今年万寿节宴若天气晴好便设在御花园的万寿亭,若恰逢阴雨便设在太极殿。
近几日,宫中有司正如火如荼的布置。但在整理采购薄时发现,所费最多的灯烛一项,呈报的东西与实际采买的有出入。一路追查下来发现有人从中作梗,以次充好获取渔利。
秋霜奉命盘问一干人等,却一无所获。
“其实,各宫各院这种事情挺常见的。只要不是太过分,私底下主子们大都睁只眼闭一只眼,就糊弄过去了。但这次不一样,因人手不够,抽调了各宫的人做帮手。好巧不巧这事是被徐顺嫔的宫人发现的,公主也知道徐顺嫔那人最是个两面三刀的。暗地里这事不大,可捅到了明面上,影响极坏。如果咱们宫里不处置好,保不齐别人不利用这事给咱们使绊子。”
李令仪心下了然,垂目沉思间,忽听隔壁秋霜道:“娘娘,人带来了。”
“带进来吧。”
乔淑妃声音依旧柔和,不疾不徐。
须臾,与小佛堂隔了一道双交四椀菱花槅扇的正殿,脚步声起,四个宫装婢女低着头期期艾艾的并排跪在地上。
乔淑妃端坐在主位上,端着茶盏轻抿了一口,一言不发。
死一般的寂静在雕梁画栋的正殿中弥漫,茶碗与茶盖碰撞发出的清脆声被无限放大。恐惧顺着四个宫女的毛孔钻进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于那四个宫女来说仿佛过了百年之久,乔淑妃才轻声道:“念在咱们主仆一场,本宫就再问你们一遍。这钱到底是谁侵吞的?吞了多少?有没有同伙?”
顿了顿又道:“你们好好想一想,是跟我交代呢,还是去宫正司交代。”
大顺内廷设六局一司,这一司指的就是宫正司。
宫正司负责纠察宫闱,掌宫中女使内人责罚贬谪之事。刑罚之严苛,一度被认为昭狱第二。一般犯了错的宫人不轻易交给宫正司,交给宫正司就意味着被放弃,那宫正司动起刑来更加肆无忌惮。可以说,宫正司是紫禁城九千宫女不敢言说的存在。
其中一个宫女绷不住,带着哭腔道:“不是奴婢,奴婢冤枉啊!”
另一个也跟着开口诉冤,“淑妃娘娘明鉴!奴婢深受夏蕊姐姐教导,奴婢怎么敢起黑心呢!”
见此,其他宫人纷纷自辩,一时间哭声一片。
夏蕊也是永寿宫大宫女,平日掌底下女使太监们督导管教之责。此刻夏蕊不在这。
听到这个名字,乔淑妃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眉头。
“闭嘴!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你们哭喊大叫?!”
秋霜的一声呵斥,大殿内立时静若寒蝉。
最终乔淑妃不无失望道:“那,就送宫正司吧。”
话音一落,压抑着的破碎的哽咽声接连溢出,传到一墙之隔的李令仪耳中。
她从蒲团上起身往正殿走,冬雪阻拦的手伸出,只抓住了一团虚无。
正殿金砖漫地,雕镂彩绘的烛台上烛影煌煌,云纹瑞兽博山炉中香雾霭霭。雾影交错,斑驳了人脸。
李令仪迎着诧异的目光向主位行一礼,说道:“母妃,这事不如交给儿臣吧。给儿臣一天时间,明日此时保管水落石出。”
她说这话乔淑妃心里是不信的,因而不以为意道:“别捣乱,你的账还没算完呢!”
李令仪立即往前挽住她的胳膊撒娇道:“母妃信我一次吧!我保准能成。再说了,就算我不行,明日再送宫正司也误不了什么事,您说呢?”
说着又是捏胳膊捶背的一阵讨好。
乔淑妃被缠的没法子,松口道:“如果不成,你跟茶茶一样,一个月甭想迈出屋门一步!”
“一言为定!”李令仪话锋一转,又道:“可是母妃,如果我查出来了,不仅不能再罚我,还得把茶茶的禁足令给解了。好不好?”
因她偷跑出宫一事,茶茶被罚禁足一个月,念在雪芽是初次责备了几句,免了处罚。
虽然乔淑妃质疑她,但想着她今年已经十七岁了。高门贵女所学的琴棋书画内闱要务,她几乎没怎么正经学过。整日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