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进入宫门后，顾子衿加快了步伐，小跑着回宫。

她在无数次地在心中祈祷，阿司没事。

但兴许是神明没有听到顾子衿心中的祷告，在她到达栖凤宫时，一切都是最糟糕的模样。

惨白的雪在空中飘舞着，并慢慢落到地上，覆盖住大片的土地，顾子衿的斗篷拦住了一些雪，任其在昂贵的布料上融化。

栖凤宫的宫门敞开着，风带走了好不容易挺过深冬的依旧□□的树叶，阿司就躺在雪中，她身边的雪被染成了红色，雪也逐渐把阿司淹没。

“阿司！”顾子衿眼眶红了，眼泪成珠，不停地往下坠，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冲上前去将阿司身上的雪抚走。

阿司的身子已经冰冷，脉搏也变得虚弱。

顾子衿此时理智尚存，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阿司拖回屋子，又马不停蹄地为阿司换衣、上药，然后又去烧炭，让屋子都暖和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顾子衿身上的衣裳已经湿透了，她却并未发觉，只颤颤巍巍地坐在床边，在心中期盼阿司赶快醒来。

她的理智已然全面崩盘，等到想起要去请太医时，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咳咳！”阿司醒了。

顾子衿立马回身，“阿司，你怎么样了？我这就去请太医，你等等就好了。”

话落，她又转身向前走。

“子衿，回来吧。”阿司现在非常虚弱。

“阿司，如果不请太医你会死的！”顾子衿停下脚步，背对着阿司。

阿司一句话让她回来，“我活不了了。”

顾子衿不信，“怎么会呢？不过是受了一点伤而已。”

“灵州的毒药，怎会有解？咳咳！”阿司道出顾子衿不知道的事情。

灵州，向来是修仙者在大夏聚集的地方，那里鱼龙混杂，玉婕妤不知从何人那里买来了一瓶来自灵州毒药，生生将整瓶要灌进了阿司的嘴里。

阿司如今也感觉到了自己生命在慢慢流逝，似乎任何人对此都无能为力。

顾子衿仿佛要将这辈子的眼泪流尽，“不会的，阿司，不会的！父皇那儿有百毒丹，那药定能解毒的，我去求父皇赐药！”

灵州每年都会上贡一些奇珍异宝，其中就有一味名为百毒丹的药，据说可解世间万毒。

“子衿——咳咳——不必了，人各有命。”阿司艰难的起身，半躺在床上。

“阿司，你不要我了吗？”顾子衿微愣，不敢相信阿司会说出这种话。

阿司扯出一抹笑，欲伸手抚摸顾子衿的脸，却怎么也抬不起自己的手，“子衿，是我错了。”

顾子衿拼命摇头，颤抖着握住阿司的手，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望舒身在其位，不知如何用权，却被权力淹没，也死在了他人对权力的欲望之中——咳咳！”阿司第一次向顾子衿讲述温孤望舒真正的死因。

温孤望舒自幼在草原长大，不懂得利欲熏心，也不会舞权弄势，但太子妃这个位子，却是人人想要的，皇后更甚。

以及出于权力置换，燕京的世家，大夏的皇族宗室纷纷出手，在皇帝登基前夕让温孤望舒病逝。

温孤望舒死前终于窥得这其中的冰山一角，并将自己的见解告诉了阿司，而这也是顾子衿为什么和阿司两人居于栖凤宫的原因。

“可我错了——咳咳——在这里，没有权力，只会受尽委屈。”阿司窥看冰山，但仍有未见之处。

阿司并未主动为顾子衿争取过什么，哪怕是这栖凤宫，也是皇帝让她们住的。

栖凤宫本是皇后居所，但顾元辰登基是未立后，可怜顾子衿丧母，便做主让她住进了栖凤宫。顾元辰立后之后，改了一处宫殿的名字，作为皇后的居所。

“不，阿司——”顾子衿辩解，阿司却制止了她。

顾子衿无法，只能继续听着阿司说话。

“我知你有所不甘，却从不向你——咳咳——向你解释，让你同我一起受苦。”阿司越发

虚弱了，“我如今将死，不能——咳咳——不能再让你受限于我，子衿，你往后凡是想——咳咳——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吧。”

“只是，我不能再看着子衿长大了。”

顾子衿抬着阿司的手，让其去摸她的脸。

阿司的手很冰，只比方才温了一点。

“子衿，咳咳！去帮我做一碗姜汤可好？”阿司虚弱地笑着。

顾子衿如何能不答应呢？她将阿司的手放回被子里，而后快速地起身去小厨房做姜汤。

阿司看着顾子衿关上门后，眼睛缓缓闭上，再度陷入昏迷之中。

顾子衿出门后，方才觉得有些冷，又才发现自己的衣裳已经湿了，可她现下顾不得那么多，只能拢了拢斗篷，快速去厨房舀一碗姜汤。

刚刚简单处理了阿司的伤口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