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罚
主子爷在外头不讲究这个,在府里这是规矩,哪有人不遵规矩的?叫你躺回去你还真躺回去了?
对于宁翘的听话,多尔衮倒是很满意的。
他想起从前福晋。福晋是最重规矩礼数的,叫她歇着是万万不肯的。还要同他辩几句。
佟佳氏也是。叫她歇着也不肯,定要服侍他妥当了才肯收拾自己。
哪有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乖呢?
瞧她躺在被褥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里头跟有小钩子似的,看的多尔衮莫名心软,便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本王走了。”
“恭送主子爷。”
瞧,声音也软软的,很好听。
多尔衮捻了捻袖口的刺绣,含着一丝浅笑往前院去了。早膳就在前院用了,也不必在别处去用了。
差不多到了时辰,宁翘就起身了。
要去正院给福晋请安,她总是不能耽误正事的。
尤其是今天与从前不同。她已承宠,而且昨夜多尔衮来的并不寻常。
从正院出来,是福晋做好了准备的。但多尔衮从东院出来后径直来了她这里,以佟佳氏的性子,怕是更深恨她了。
今日去正院,必受佟佳氏的刁难。
宁翘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想到出门之后,还没到正院呢,就在小花园里见到了佟佳氏。
佟佳氏盛装打扮,那一头珠玉点翠衬托着她这个侧福晋十分之华丽。
宁翘上前,给佟佳氏请安:“奴才见过侧福晋。侧福晋万福。”
看佟佳氏的阵仗,应该是特意在这里堵她的。都没打算去正院。
佟佳氏看着宁翘粉嫩红润的脸蛋,想起昨夜听见主子爷歇在了邀月堂的消息,心中便是恼怒:“宁侍妾倒是很准时啊。”
宁翘道:“奴才要去给福晋请安,不敢延误了时辰。”
佟佳氏没叫起,宁翘就只能一直蹲身福礼。往常也就罢了,昨儿闹了一夜,这腿就有点受不住了。
佟佳氏就跟没看见似的,面露讥讽:“你还真是福晋养的一条好狗啊。”
“你进来说话。”佟佳氏坐在亭子里,居高临下地叫宁翘。
宁翘却迟迟不动。
佟佳氏身边人多,她身边只带了一个烟雨。
往日在小花园里忙碌的奴才们一个都不见了,就只有她们。
这亭子要上了台阶才能进去,里头人多,如今也不甚宽敞了。
她要是再进去了,难免显得拥挤。
宁翘盯着佟佳氏已经隆起的肚子,这要是有什么碰撞发生意外,佟佳氏腹中的孩子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不就赖在她头上了么?
前头已经有了大阿哥水痘子的事,查到一个奶娘就戛然而止了,什么都查不出来,宁翘这时候哪敢进去啊。
“怎么?我叫不动你了?”佟佳氏不耐烦了,恶狠狠的瞪着宁翘。
宁翘道:“侧福晋恕罪。侧福晋有话,就与奴才在这里说吧。”
“侧福晋身怀有孕,奴才粗苯,怕伤了侧福晋,不敢到侧福晋身边侍奉。”
佟佳氏站起来,扶着永平的手走过来,眼见着宁翘往后退了好几步,退下台阶后,又谨慎的站在底下福身。
佟佳氏笑了:“你粗苯,这府上就没有伶俐人了吧?你怕我刁难你啊?”
“我是侧福晋,你不过区区一个侍妾,承宠了又如何,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吗?你既然这么守礼,那就这么站着吧,等日头落下去,站够了,再许你回去。”
“是。奴才遵命。”望着佟佳氏扬长而去的身影,宁翘心里叹气,这个请安,她怕是去不成了。
佟佳氏的坑,她纵然不跳,可身份上地位上差距还是太大了。
侧福晋罚侍妾,天经地义,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要是站着跪着,或者还能好受些,有个受力的地方。
可偏偏就是这个蹲身福礼,这样一直穿着花盆底行礼,对腿和体力真的是巨大的考验。
寻常也就罢了,偏偏宁翘昨夜才承宠过,又没有休息的太好。
六月的盛京没有那么热,可日头底下站了大半个时辰,额上就见汗了。
宁翘也有些站不住了。
要说起来,这会儿王公之家也没有汉家的绣鞋穿,府里伺候男主子的女人们,都是穿着花盆底的,宁翘这个侍妾也不例外,这就老遭罪了。
烟雨在旁边跪着,人都急哭了:“姑娘,福晋怎么还不来救姑娘呢?”
佟佳氏走后,小花园里的奴才们都悄无声息的回来了。一边干活,一边围观宁翘受罚。
转瞬一股风就传遍了府里。昨夜才承宠的宁侍妾叫侧福晋罚了。
烟雨就不信正院那边还没有得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