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闻噩耗

十八年后。

“柚子柚子，柚泡泡！我在这，我在这！”一个剪了短发的女孩高声喊，并大大地挥手。

宋佑回头，也高举双手挥舞回应，在拥挤人流中向她靠拢。

六月九日，18时15分，高考最后一科考完，碰巧在同一个考点的两人相约一起出来。

此时白昼渐长，久久徘徊的光线暗示着夏日将至。微风轻拂过女孩们的头发，似乎仍带有春日的眷恋。

“终于解放啦！”宋佑终于挤到她身边，两人击了个掌，一同向门口走去。

“怎么安排？”晏昭问道。

“想吃姜母鸭、醋肉、土笋冻……我要吃肉，全部是肉！”

晏昭甩了她一个白眼，说：“吃货啦，我是问你考完了去哪玩！”

“哦，你自己没说仔细的嘛。”宋佑把笔袋夹到腋下，双手交叉，活动了一下手腕，说：“让我想想，看海？爬山？飞去看熊猫？”

“海陆空一个不落啊。”晏昭插了个腰，得意洋洋地说：“成年人就该全部都要！”

“中肯！”宋佑点赞。

“哈哈哈，走走走，毕业快乐！”

两人轻快地小跑起来，没一会就到了考点门口。

宋佑眼尖，一下就看见人群里的两位妈妈，两人在一起交谈着什么，她拉着晏昭就往那跑。

见两人过来，晏昭妈妈拍了拍她妈妈的肩说一句话，但距离隔得远没听清。

“我带昭昭先走了。”晏昭妈妈向两人告别，顿了顿，看了宋佑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

宋佑有点疑惑，然而还是跟挥挥手道别。

晏昭也挥了个手，并且用左手做了两下眨眼的动作，这是两人的秘密暗号，是晚上回去再联系的意思。

宋佑比了个OK。

于是晏昭蹦跳着和自家母亲走了。

等两人走远，她转头问妈妈：“老妈，都一个楼的，不一起回去吗？”

宋佑母亲姓齐，名淑华，一个很有年代感的名字。

齐女士听她的问题后，神色黯淡了一下，可她并没有多说，打了个岔，让宋佑先上车。

宋佑仍然沉浸在高考完的兴奋中，没有多想，高高兴兴上车，并没有注意到母亲的神色有异。

系好安全带后，就听妈妈问她：“感觉自己考得怎么样？”

“应该还可以，没什么大问题，正常发挥。”

“那就好。”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宋佑这时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就好像妈妈也只是想找个话题，避免冷场。

可这太奇怪了，妈妈平时挺热闹一个人，怎么着也该唠嗑唠嗑问晚上吃点啥这些杂话，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老妈，怎么了？怎么感觉你怪怪的呀！”宋佑主动发问，说完又笑道：“太紧张了？我考试你紧张啥？”

妈妈终于说话，声音听起来还是兴致不高：“孩子考试，家长哪有不焦虑的。”

宋佑放下心来，表示理解，附和道：“这是家长型焦虑，哈哈哈。”

母亲微微点头，她启动车子，打开导航。

宋佑考了一天，头有点晕，于是说：“妈，我有点困，你到了叫我。”

“好。”妈妈应道，戴上了蓝牙耳机。

车里变得更加安静，车窗半开着，风也轻柔。

她闭眼睡去。

路有些磕碜，宋佑睡不太好，似乎是一个大颠簸，她突然惊醒。

她迷迷糊糊睁眼，拿出手表一看，差不多过了十五分钟。

她突然发现这个地方不太认识，有点偏僻。

这不是回家的路！

她一下清醒了。

她侧头看向驾驶座，发现还是自家老妈。

心下稍微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自己被拐走了呢。

她揉了揉眼睛，问道：“妈？怎么不回家，这是去哪？”

母亲摘下耳机，没有说话，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乎很苦恼。

宋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细节，从晏昭妈妈的欲言又止，到妈妈上车后的少言寡语，再到现在微皱的眉头。

她不由坐直，问道：“出什么事了？”

她突然想到从昨天晚上起就没见到老爸了，不由闪过一个惊悚的念头，难道说？

“老爸出事了？”

“没有，没有！你爸没事。”妈妈快速反驳。

她直勾勾看着母亲，等待后文。

“你先别瞎想。”母亲说。

此时正经过一个红绿灯，母亲停车，转头和她说：“妈妈带你去一个地方，到那你就知道了。”

绿灯亮了，车子重新启动。

太阳已经下山了，窗外的天越来越黑，朦胧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