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众人的视线落到军师尤汌身上,眼前这人年近半百,却丝毫不显老态,他是北疆王很倚重的人,胥格之所以能当上新王,除了自身的野心与实力外,离不开尤汌为他出计谋划。
尤汌没理会众人的目光,只看向胥格意有所指道:“王上,您的年纪按照中原的习俗已过及冠之年,是时候该选一位王后了。”
还是那位身高七尺的大汉,听了这话,他又气又急道:“中原女子低贱不堪,怎配成为我北疆尊贵的王后?”
他话一出,营帐里的很多人都点头附和,也有少数人不表态说话,北疆王坐在高位上沉思。
尤汌眼底闪过一丝鄙夷,他母亲就是中原人,虽然他不在中原长大,可听了这话,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再说,虽然他们看不起蔺挽,可还不是忌惮于她,所以用了下三滥的手段令她受伤,他们自己又能高尚到哪去。
尤汌劝说道:“王上,接连的战争,我军的粮草和兵力都已严重不足,乾和的皇帝是个优柔寡断的温良性子,能用一个女子换数年太平修养生息,他绝对不会不愿意。而蔺挽出生将门之家,蔺家可谓是乾和的中流砥柱,这样一个人来到北疆,成为您的身下人,对乾和的将士们来说也是一份屈辱,就算到时候再次开战了,他们的军心也会不稳动荡。”
胥格想起蔺挽那双清冷锋利的眼,那样一个人怎会甘心屈居于他?不把他千刀万剐就是好的,他皱眉道:“娶了她,本王何时死的都不知道。”
“谁说要您与她举案齐眉了?”尤汌笑道,“等嫁来了北疆,王上把她囚起来便是了,若是哪日她红颜薄命死了,便把消息传去丰京,以蔺家夫妻二人那爱女如命的性子,能不与他们的皇帝心生嫌隙?到时候再多加挑拨,让蔺怀衍误以为他们的皇帝之所以把蔺挽嫁来北疆,就是因为忌惮他在军中的威望,再有,带兵打仗,胜败乃兵家常事,但只要蔺怀衍败了,我们就散播出他是故意作战失误,留下空子让我们钻的,让他们的皇帝误以为他对自己已心生不满,所以才不用心打仗,一旦君臣两相疑,直取丰京指日可待。”
这样一番话下来,营帐沉默片刻,北疆王站起身,问道:“军师觉得什么时候派使臣提亲最为妥当?”
尤汌笑着点头,显然很满意胥格的决定,胥格这人能屈能伸,也听劝,要不然他才不会留在这儿和一群只会打仗的无脑蛮子共事。
他心想,蔺怀衍和穆清要回京过完除夕再来,提亲不能挑他们在丰京的时候,中原人最是舐犊情深,他俩绝对不会放任自己的女儿往活死人的坑里跳,于是他道:“等蔺家夫妻二人从丰京回到军中后,再派使臣前去。”这样就算他们想拦,也不能一鞭子抽到丰京城。
胥格点头,道:“就按军师说的办。”
事情商议完,众人退出营帐,各回了自己的地儿。
七尺大汉脚步沉重,猛地掀起营帐,进到里面踢坏了不少桌椅,声音哐当作响,外面的人大气都不敢出,没一个人敢进去。
门口的两名守卫见蒙嵇走来,跟看见救星似的,道:“左大当户赶紧进去劝劝蚩垣将军吧。”
蒙嵇提着两坛酒,递给他们一坛,小声问道:“怎么了这是?”
“谁知道呢,”那守卫接过酒,道,“从王帐回来就这样了。”
蒙嵇笑道:“我进去看看,这酒你们下了值再喝。”
两守卫点头,都道:“左大当户小心点。”
蒙嵇掀起营帐,入眼一片狼藉,他视若无物地抬脚走过去,拿起地上的两个碗盏,扯开酒坛上的红布,浓醇的酒香四溢而出,他将酒倒进碗盏里,走到蚩垣面前蹲下,也不说话,就把碗盏递到他搭在膝盖上的手边。
蚩垣闻着酒香,抬手接过碗盏,将酒一口闷了。
蒙嵇一口一口的抿着酒,这酒烈得很,蚩垣碗盏一见底,他就立刻再给他续上,你来我往的,很快这酒就空了大半坛。
蚩垣喝红了眼,心里的话不吐不快,骂道:“尤汌那个贱东西,你说王上怎么就那么听他的话呢?”
那人身体里可是留着一半中原人的血,能是什么好货?偏偏王上对他的决策向来深信不疑。
蒙嵇顺着他的话,问道:“尤汌又否了您的作战提议吗?”
“不是这,”蚩垣看着酒面,后猛地把碗盏砸到地上,怒道,“他居然让王上去娶蔺挽那个中原女子,我北疆的女子哪比不上她?最可气的是,王上居然答应了,他现在和傀儡有什么区别?”
蒙嵇垂下眼,拿起酒坛将自己的碗盏斟满,递给蚩垣,慢声道:“王上既已答应,此事便没了回转的余地,您何苦置气,伤了君臣情分呢,想来没几日就该派使臣启程去丰京提亲了吧?”
蚩垣喝了口酒,回道:“尤汌心眼子比蜂窝还多,怎会选蔺怀衍和穆清在的时候提亲?”
听了这话,蒙嵇便也不问了,只给蚩垣倒酒,酒的后劲上来,没多久,蚩垣倒地上。
蒙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