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

“玉奴爸，玉奴妈，学还是要上的。”郑老师看了眼站在门边耷拉着脑袋的段玉奴，眼神复杂，“这玉奴才几岁孩子呀，不上学了在家能做什么呢？最起码小学得毕业吧？”

“哼！”段春胜用鼻孔恶狠狠地出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那也要她自己乐意呀！”

“玉奴，我问你，你当真不想念书了？”郑老师眨巴几下眼睛，从矮小的板凳上起身来到玉奴身旁，她半蹲着身子，仰起脸来与孩子对视，似乎在等待一个令她满意的答复。

对于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来说，这种充满激烈矛盾的场面令她感到局促不安。

不大会儿，眼泪鼻涕和在一起从她那半遮眼睛的刘海处低落下来，她不停伸手擦拭。

静得能听见针头落地声的屋内，玉奴抽噎不止，这种伴随着泪水似是湿哒哒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大。

郑老师拉着她坐回板凳上拥她入怀里，不时拍打着她的背部或是拿掌心摩挲她后脑勺的粗壮的短发。

“哭哭哭，问你话呢！哑巴啦？”段春胜猛地一拍桌子，窗台透射进来的阳光正好洒在他身上，阳光下，他的嘴巴成了喷射器，说上一句话就喷洒一些雾状的口水。“段玉奴，现在老师也来了，我警告你，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你是想上不想上？”

段玉奴被父亲的呵斥吓得一颤，嘴里念叨着，“我不去上学了，我不去上学了。”

“我看你是在学校玩野了心思，成天琢磨跟同学翘课到处溜达……”段春胜的语气犹如过山车一般，先从猛烈抨击急速转变成唉声叹气，“唉，你要是不想读咱就不读了。”

郑老师抱着孩子，仍然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爱学习的孩子就此辍学，她将孩子推到站直，然后用怜爱的目光看着她，伸出手指帮她整理眼角的碎发。

段玉奴不敢直视郑老师，遂用余光瞟了一眼。

“行，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郑老师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马上到院门口时又折返回来，她说，“再考虑一下吧！要是这几天反悔了，随时联系我。”

“好的，郑老师，麻烦你了。”杜兰香有些难为情地说。

“没事，应该的。”郑老师拍了拍杜兰香的臂膀，随后，转身离去。

待郑老师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一家人的视野中的时候，段春胜发话了。

“我说段玉奴，你当真想好了是吧？”段春胜端起八仙桌上的带碟陶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美滋滋地吸溜一口。

“嗯。”段玉奴哼唧了一声。

段春胜停下手中动作，两眼一横，眼神堪比刀片，冷冷地看向女儿。

“我想好了，不念书了。”段玉奴瞬间抛弃了方才软弱之相，拔高了音调。

段春胜继续品起了今年采摘的新茶，没有讲话。

这时，玉奴的母亲杜兰香说话了。

“不念书就不念了，村子上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不念书的，要几多呀，反正也不孤单。”杜兰香接起方才郑老师的活计，帮孩子整理起了碎发。

夕阳西下，余晖洒满人间，小院里一家三口吃着柴米香味浓的小饭菜，一条红烧鲈鱼，两盘炒时蔬。

“小玉，多吃鱼，吃鱼长得高。”杜兰香笑脸盈盈地往女儿碗里添菜。

段玉奴的名字是她爷爷奶奶取的，那时候直接瞒着杜兰香给孩子上了户口，因为这件事，兰香好久没跟孩子的爷爷奶奶讲话。她不懂什么叫做玉奴，任凭别人怎么解释玉奴代表美女的意思，她都听不进去，只知道那个“奴”字实在不中听，她不爱叫，所以，只叫女儿“小玉”。

段玉奴沉默着点头。

“女孩子家家的，要长那么高个子做什么？又不是壮汉，长得高力气大，会做事能干活。”段春胜面无表情地说。

杜兰香撇嘴白了他一眼，“谁说女孩子不能长高个了，我就吃了矮个子的亏，做个饭还得垫一块脚石板。”

段玉奴停下筷子，不知是吃好还是不吃的好。

“闺女，爸跟你开玩笑呢，吃吧，多吃一点。”段春胜笑了起来，对女儿说道。

段玉奴这时方才敢捡起筷子，继续吃起饭。

“玉奴，你不上学了，这以后有什么打算没有？”段春胜渐渐停下夹菜的动作。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段玉奴生来敏感多疑，即便十岁的年纪，也早拿自己当做小大人。旁人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让她揣测良久。

父亲这样说，无非是在问这以后不念书了，又没哪个地方要我干活，我总不能白吃白住吧？以后，可不能当个只拿钱用不赚钱养家的学生了。她想。

“我还不大清楚。”段玉奴的眼神黯淡下来。

“她能有什么打算，十岁的孩子能做些什么？”杜兰香看了眼丈夫，接着说，“你别再问来问去了，先让孩子好好玩几天，她念书的时候总是肚子疼，正巧现在不念书了，好去开些中药回来吃。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