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
这是一间位于市区的大平层,整体的色调以与裴朝人设相悖的暖色调为主。
客厅正中间的水晶灯璀璨夺目,映着灰白色的瓷砖上发出让人眼晕的炫光。
夜晚,巨大的落地窗外光影绰约的城市景色尽收眼底,恍如梦寐一般。
宋景音站在窗前,她倒是希望这真的是一场梦。
两人的卧室在完全相反的方向,两个房间之间隔着整个屋子,是刻意相隔不能再远的距离。
卧室的装修也是宋景音喜欢的简约风格,有足够多的储物空间。床上的被套是刚晒过的,带着清新柔软的阳光味道。
这屋子里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到舒适,这是她想象中家该有的样子。
夜晚,裴朝刚回到家,微眯着眼,瞳孔内的亮点向外扩散成一个光圈,眼睫碰撞的速度慢下来,但背脊依旧挺直。
客厅里的灯开着,家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干净整洁的没有一点人生活过的痕迹。
以前,每次他晚上从学校回来时,她才刚起,坐在阳台上的一堆杂乱的画具里发呆,每次她和朋友打电话时,她都能听见她为自己辩解,“这叫乱中有序。”
他们住的楼层低,楼下喧闹的声音足够和着风声飘到客厅里,每每这个时候,宋景音总会抬头看一眼表,然后才看他。
“回来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落在他的心里却又万斤重。
他记得她说过,人的一生中总会有低谷觉得人生没有意义的时候,但也总有那么几个瞬间会让人觉得真真切切在活着。
每次听到这三个字,他都觉得,就是这个瞬间了。
只是那段日子就像是不远处楼房夹缝中的夕阳,如金线般的日光不仅精细,而且脆弱,稍微一碰,就断掉了。
宋景音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视线在手机上随意地扫着,耳朵一直听着客厅的位置。
她现在就像是窝在自己窝里的幼兽,打开这扇门外面都是禁地。
终于,客厅里终于传来了一点细微的声音,可很快又恢复安静。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隔音效果太好,外面像是没有裴朝这个人似的,没有一点声音。
她打开门悄悄挪着步子往客厅去,沙发的方向没有人。
嗯?不在?
就在她刚打算松口气的时候,裴朝卧室里传来低低的谈话声。
看样子是在聊工作。
夜色渐沉,客厅里只在门口处开了一盏玄关灯。
窗外的天像是一块藏蓝色的幕布,每一盏灯下都是一个舞台。
光影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在一幅画里,哪里有光影,人们就更喜欢将视线放在哪里。
但如果一个人直接将自己暴露在一束强烈的光影下,那么它所见到的,将是一片黑暗。
有时候,黑暗里微弱的光可能比白天正午的太阳来得更让人印象深刻些。
裴朝处理完公司的事情从卧室里出来时,就看见厨房里灯亮着。
灯光微黄,惬意温暖。
宋景音穿着一身家居服,头发刚洗过,带着微微的潮气散在脑后,拖鞋的“啪嗒”声和锅里沸腾的煮水声相应相合。
“啧,完美。”某人臭屁的自夸小声响起。
熟悉的火锅底料味道涌入鼻腔,裴朝放松自己倚在墙上。
这一幕他想了许多年,就像是海边的碎石,一次一次的海浪冲刷让这个念头慢慢被磨平,但等到潮水退去后,已经布满整个河滩。
他摩挲着食指外侧的疤,那是烫伤后留下的。
他悄悄探头看了一眼桌上已经摆好的饭菜,每一道都色香俱全。
可她以前不会做饭,每天带着他吃外卖,后来他看不下去了,才开始学着做饭。但她又不让。
“谁家高三的学生天天在家里做饭,快学习去吧。”
她总是举着已经发黑的铲子“恶狠狠”地吓唬他。
最后的结果,很难看,也很难吃。
眼前的场景模糊重叠,画面中的人却没变。
巨大的失落和窒息感快要把裴朝淹没了,第一颗衬衫扣子已经成了钳制,松开后才得以喘息片刻。
厨房里的火关了,沸腾声也逐渐平息。
他死死握拳才压抑住的情感也随之慢慢消散,脸上除了眼中的红看不出任何异色。
宋景音做好饭,正犹豫着要不要叫裴朝,转身,就看见他一言不发地站在身后。
她愣了一瞬后有些心虚地拉开餐桌旁的凳子,“我做饭一般,先凑合一顿吧。”
出国后一切都需要要自食其力,做饭她真的修炼了很久,也就是普通水平,像他这样矜贵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惯。
裴朝的筷子伸向那一道红烧茄子,宋景音的视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