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徒
脚步,喘着气,不再喊救命。
在年世的尸体被发现前,这是她做出的最糟糕的选择。
她知道,接下来也许有危险,却仍旧执迷不悟前往。忽视预警的直觉,偏听偏信,她是个注定要输钱的赌徒,义无反顾投下赌注,脸色苍白地等待奇迹发生。
果不其然。
她输了赌局。
林翘从书包里拿出那件据说是年世哥穿过的外套,在家门口徘徊。她闭上眼睛,在楼梯间踱步,觉得太吵,便走回小区院子散步。
快想啊,这件外套是不是年世哥的!
她试着回忆,一点印象也没有。
压抑绝望的感受,卷土重来。加上从危险中成功逃脱分泌出的肾上腺素,让她这会儿陷入一种既焦虑又兴奋的状态。
她捏着外套的边角,泄愤似的,将它在空中狂甩,有什么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滑出,她没有看见,而是在绕着凉亭走一圈儿后,才发现地上多出一张折起来的白纸。
白纸上写了字。
[表白要说什么?]
[做我女朋友。黑线划掉。]
[我是年世,我喜欢你,你也有同样的感觉吗。黑线划掉。我像个脑残。]
[有件事可能你已经发现了,我暗恋你很久。黑线划掉。]
[我喜欢你。黑线划掉。]
中间一堆被涂黑了的字,无法辨明。
[决定了,定在明天放学。]
林翘将纸张沿着折痕,叠成原状。
生命由接踵而至的幻觉构建,人总得要选择相信些什么,虚妄与真实交错间,所有值得与不值得都完全由心而论。人无法察觉一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也不能及时感知到何时结束。她和年世之间曾经存在过的爱,在他失踪那天,便彻底被斩断。
她不能正确意识到这点,不明白这份爱已无法延续下去。
在其他任何事情上都选择了本分做人,唯独在一件事涉及到年世的时候,偏执地要当赌徒。她一遍遍地在心里质问自己。他决定了什么?他原计划明天放学要做什么?
林翘终于能够确定,年世没有迎来明天。
属于他的未来,比作是一首歌的话,她很乐意每天听,却不知被谁给画上了休止符。她哼着暗恋他时爱听的歌,唱了开头,想不起后半段的旋律。
她想要参与的未来,她期望自己能够融入其中……够了。
人类全是大傻逼。
林翘回到家,安静地躺在床上。
妈妈过一阵来敲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晚上不在学校,去哪儿了?”
“别烦我。”
她把枕头按在脸上,泪水浸透花花绿绿的枕套。
“你给我解释清楚,这一晚上,你都跑去哪儿了,你人为什么不在学校上课。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不在,问同学,也没人清楚你躲在哪里。你是个好孩子,你做什么,不做什么,我一向心里都有数。今天,我才发现,自己像是不认识你。你怎么想的,你到底怎么想的?”
林翘坐直身体,冷淡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睡了,再烦我,我明天跳楼。”
她这会儿头脑发热,什么也感觉不到。
和世界的联系又被切断了。
深夜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着假如她的情绪反应不再像正常人那样,有喜有泪,她要做一个麻木不仁的杀手。
她要杀很多人,要把谋害年世哥的真凶揪出来,凌迟、车裂、活埋、焚烧,灌剧毒,她想了很多种死法。不用在自己身上,也不害无辜的人。
从那群男生身边逃跑时,她很害怕,全身都在发颤,可现在,她想再见到他们,气势汹汹逼问出外套和背包是怎么来的。他们肯定知道是谁杀了年世。
然而,第二天,她去学校,备受煎熬地等到放学铃声响起,起身时,她双腿一软,丧失了昨晚积攒的勇气。
回家路上,也是提心吊胆的,怕昨晚被她捅了一刀的男生突然出现。
可她为了见年世捅人刀子的消息不胫而走,莫名其妙传遍了全校,也不见那伙人出现。她渐渐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偶尔也会猜测,是谁让他们不敢报复她。
是年世哥在保护她吗?
她觉得自己很滑稽,这个念头可笑的程度,仅次于是幕后真凶下命令要离她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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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翘就着砂锅吃光了粥,没另外拿碗。煮过蔬菜的汤水泛绿,她有些口渴,索性一口气喝掉了一大半。她沉默地清洗了餐具。
她跪坐在灵台前,注视着黑暗中燃烧的蜡烛,许久后才想要回床上睡觉。
噩梦做到一半,她陡然惊醒,无事可做,便打开电脑,登陆奇怪的网站,看见管理员07在她深陷噩梦的时候,发来了新的私信。
[如果你答应让亡魂附身,并用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