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东海顾家
“师父,你看,就是他”,昭昭指着长椅上的人,“他叫月,受了刀伤,身上细小的伤口三十六处,最严重的一道伤口在左大腿上,血肉模糊的。”
凌予渊看到了昭昭的师父,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头发却有些花白,留着髭须,穿着粗布麻衣,但目光炯炯,声音洪亮,虽然面色黝黑,但仍可以看出一些年轻时候的风姿,举手投足间甚有章法。
“月,这是我师父,他们都叫他老川。”
“什么老川,是你叫的吗?”老川感觉自己的胡须都气得立起来了。
“是川叔,川叔”,昭昭显然很喜欢逗乐自己的师父,“师父,你先帮他看看伤吧。”
老川看了凌予渊一眼,让昭昭在书房的矮榻上铺上褥子,把他挪了进去,然后又给他检查了一下伤:“伤口包扎得乱七八糟,你一天天到底学了什么?”
昭昭被骂懵了,赶忙认错,“我错了,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不光学读书写字、刀法武艺,还学治病救人。”
话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一个爆栗,“少胡说八道,我看我上辈子怕是杀人放火了,才遇到你这个讨债鬼,净会气我。”
“疼,师父,我错了”,昭昭赶紧抱着头,“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好好做人,当个大侠挣好多钱孝顺你,给你养老送终。”
“呸呸呸,什么养老送终,要没你我可能好多活好几年。”
从回来到现在,凌予渊就看着昭昭不停地认错-惹怒师父-再认错,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
“师父,你会救他的吧?”昭昭试探地问道。
老川瞥了一眼昭昭,愤愤道:“你背了几座山头把他给背回来了,我要是不救,你岂不是白费力气。”
昭昭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我就知道师父是个大好人,肯定不会见死不救,师父,我来帮你。”
老川嫌弃地看了看昭昭,让她回家,“你爹娘这两天不见你,估计也着急了,赶紧滚回去,这里我会看着办,我还没有老到要你帮忙的地步。”
“那我先回家啦。”虽然想留下来帮忙,但是想到家中的娘亲会担心,昭昭还是决定先回家。
正要出门却被师父叫住了,“等一下,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子,身上又是血迹又是破洞的,先去后边清理一下,换身干净衣服再回去,上次溜出去玩换下来的衣服在后边呢,我已经请你周家婶子给你缝补过了,你娘不知道。”
昭昭想想也对,赶紧去后边梳洗了一下,用盆里的水照了照自己的样子,的确灰头土脸的,头发也乱七八糟的,这样回家爹娘肯定以为自己又去打架了。
老川没有说话,只将凌予渊上身的衣服撕开,反正早就被划得一条一条的了,挺好撕的。将伤口上的布条都拆开,又打了清水给他重新清洗,正准备上药,昭昭已经梳洗好换了衣服出来。
凌予渊抬眼就看到又换了一身红衣的昭昭,头发重新用木簪子绾在脑后,配上姣好的容颜,实在让人移不开眼睛。
昭昭本想帮忙,却被师父赶回家了,走之前还不忘叮嘱凌予渊:“你乖乖听我师父的话,他一定会治好你的,我晚点再来看你。”
等昭昭走了,两人都不说话,房间里只剩下老川为凌予渊疗伤的声音。凌予渊发现这虽然是乡间的木屋草房,但这间屋子却是真的书房,一面墙的柜子里放满了各种书籍竹简,屋中间放着一张长几,上面文房四宝一应俱全,靠窗的地方防着一套小一点的桌椅,也放着文房四宝和几本书,矮榻靠着的一面墙上还挂着两把刀。凌予渊一度怀疑这真的是个远居深山的地方吗。
“姓什么?”凌予渊正出神,冷不丁被问到。
“顾。”凌予渊不敢用真名真姓,但也不敢随口说,便用了顾家的名义。
“可是东海龙王顾家?”
一个深山老农居然知道东海顾家,凌予渊不敢大意,“旁支”。
“顾家的旁支也不是一般人。”老川一边包扎,一边继续说:“这是家族内斗还是外人寻仇?”
“盗匪。”
老川顿了顿,随即问道:“敢打劫顾家,龙王头上动土?”
“旁支而已,不敢妄称顾氏。”
屋里又是鸦雀无声,良久老川才将伤口一一上药,重新包扎好,又打了盆水自己洗净了手,一边擦手一边说:“你到底姓顾还是其他与我无关,你的伤怎么来的也不用说了,观你眼中有杀气却无半分邪气,想来也不是大恶之人。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反正这深山老林的,伤你的人也寻不来,等你好了我会亲自送你出去。”
“多谢。”凌予渊被他的一番话震惊了,然后问,“我什么时候能走?”
“至少一个月。”
凌予渊算算兄长的行程,留给自己的时间顶多只有十日,继续问:“五天可以吗?”
“五天?你以为我是华佗吗?”老川好像听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