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八）

子呢？至少得是个，平局。

新的棋局开始，煜王妃从容不迫地落子，慢悠悠地开口问道：“方才为何生那么大的气？”

离山公主落下一颗棋子，一听这话眉头都皱起来了，下意识偏头望向了殿内，隐约能看见那群宫女正跪在地上收拾。她咬了咬牙，又深深叹了口气。

“她们从不听我的，只听父皇的。”

“就因为这个？”煜王妃嘴角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随后不假思索地落下了棋子。

离山公主随后落子，声音不免有些哽咽，道：“我不想喝太苦的药，她们总喜欢叫我喝……”

眼看着离山公主笑容消失，马上就要泪如雨下，煜王妃连忙慌乱地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声音柔和地劝道：“苦后必定回甘，你今日喝的药是苦的，日后就不必再受苦了，日子会过得甜甜的。”

说完，她又落下了一子。

“真的吗？”离山公主微微惊讶，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盯着她问。

煜王妃点了点头，心里却对离山公主的病产生了一丝疑虑，只是并未直接问出来。

两人你来我往，落子如雨，离山公主愁容满面，煜王妃喜笑颜开。

棋局走到了尾声，那一颗冰凉温润的棋子正要一落定输赢时，煜王妃的手被一人抓住，她心中一惊，棋子从她手中溜走，哐哐当当地在石桌上跳了跳，落在了地上。

笑容僵在脸上，煜王妃悲伤地回过头，一片杏花花瓣悄然落在她的鼻尖，稳稳停住不动了。

她无奈叹了口气，轻声唤了句“夫君”，鼻尖花瓣受其影响飘飘荡荡落在了地上。

煜王有些愣神，不过很快，他垂下了自己视线，声音平淡地响起。

“该出宫了。”

他的视线极其自然地转移，轻飘飘地又落到了离山公主的身上。

“见过皇叔。”离山公主乖巧地行了礼，恭恭敬敬地走近了一些，停在他身前。

“长高了。”煜王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露出了个浅淡的笑，随后又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看向了煜王妃。

两人对视后的下一秒，煜王妃瞬间自觉地站了起来，冲他笑笑道：“夫君说的是啊，时候不早了……”

话还没有说完，煜王就拉着她往外走，差点儿叫她摔了一跤。

长乐宫外长长的宫道里，煜王已经松开了煜王妃的手，两人一前一后，步伐略微有些快。

走了好一会儿，煜王妃终于是有些忍不住，连忙快步上前去拉住了煜王的衣袖。

他停下来看她，依然没什么好脸色。

“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勉强笑了笑，见他停了终于松了口气。

“嗯？”他眼中浮现出一丝不悦，脸上仿佛写着“有什么话快说，我没有耐心”。

“夫君可否慢些走？”她声音不自觉微弱了些。

他没有搭理她，转回头去接着走，只是步伐比之先前慢了许多。

她连忙跟上，收敛了嘴边的笑意。

“皇长子与陛下长得像不像？”煜王妃摸了摸鼻子，忽然好奇地问出了口。

煜王脚步未停，煜王妃仍旧心不在焉慢悠悠地跟着。

沉默良久，她本以为他不会搭理，没一会儿却开口答道：“不太像。”

“比较像他母妃。”顿了顿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闻言，她快走几步到他身边，很感兴趣地又追问了一句，“那与离山公主像不像？”

“鸳儿比较像她父皇。”

煜王妃应了声，此后一路安安静静的。

幽长的宫道静谧安宁，只有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回荡在此处，她盯着高高的宫墙出神，直到一个宫女撞倒在煜王身边，她才转过了头。

“哗啦——”

一声脆响后，紧接着是女子幽幽的啜泣声。

一身普通宫装的宫女倒在地上，原本仔细捧着的木盒从手中滑落，盒中放着的一壶酒瞬间滚出摔碎在地，醇香美酒流淌漫延。

不过悲伤了一小会儿，宫女恍然回过神来，连忙拉着煜王的衣角跪伏在他脚边，连连磕头哀声乞求道：“煜王恕罪！煜王恕罪！奴婢是不小心的……”

宫女白嫩的小脸仿佛要掐出水似的，五官极其秀丽，瞧着娇俏可人，叫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眼睛。她眼中闪着委屈的光，额头在地上磕得很实诚，没一会儿就磕破了皮，沁出鲜红的血，更加可怜惹人心软了。

这若是换了煜王妃，压根不可能怪罪，不过这小宫女求的是煜王，她爱莫能助。

说着说着，宫女扯着衣角的手指已经自下而上，攀上了煜王的腰，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仰视着煜王，脆弱得仿佛经不起什么惊吓。

此情此景，惊呆了一旁的煜王妃。

她转头看向煜王，发觉他的脸从始至终没什么变化，目光倒是一直停留在那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