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还不知等会回去就要面对几碗苦药的颜华，此刻正与楚相宜在市集挑选物品。

她是特意带着楚相宜出门。既然徐府规定不能选择食材，可是做食材的工具没有限制。渲洲商贸发达，码头上的商户为了节约时间都有特制的铁锅，把所有食材放进锅里煮，类似火锅的煮法。

只是此时的“火锅”只为快速吃上热饭，谈不上美味。她此刻买铁锅，是不让饭菜冷掉。

在码头上买好铁锅，她回去路上不可避免经过欢庆酒楼，酒楼人来人往，里面也座无虚席。她的目光落在记账的尹志身上，尹志抬头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这次比试他特意去请了渲洲最厉害的做斋菜的师傅。

到了比赛时间，徐府后门早早地打开，丫鬟婆子们继续手里的活，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瞟向她们站着的地方。

颜华被逼着喝完晏修熬的药，她鼻子嘴巴皱成一团喝下黑得堪比毒药的苦药，吃了一块蜜饯以后，瞧见尹志带着一张陌生面孔出现，那人体型庞大，胖乎乎的脸上挤出一双笑成一条缝的眼睛，像是佛殿的弥罗佛像。

“他是渲洲最出名的斋菜师傅，袁多潘”许是她的眼神落在尹志带来的人身上太久，没注意到孟庭苇已经来到她身边，他为她介绍，语气不可思议，“尹志居然把他请来了。”

“不过我相信你。”他转而用力拍她的肩膀，一脸信赖的样子。

颜华灵活躲开他的手，抬头微笑，“谢谢，失败不了一点。”

他们说话间，场间有一瞬间安静下来。颜华望向来人处，是那日来带话的年轻公子。他身边的丫鬟向他行礼，称他为表少爷，似乎府里的事情他可以做主。而他身旁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两人疏离保持距离走来，像是不熟悉的模样。

“枫闵。”孟庭苇唤了他一声，他礼貌回礼，眼神直接略过她，对着孟庭苇微微颔首。

尔后，两人坐下，“开始吧。”

徐府厨房前面的大院临时搭建起两个灶台，斋菜师傅袁多潘在寺庙里面做惯了斋菜，瞥了几眼食材便得心应手做起来，与旁边手脚慌乱的颜华形成鲜明的对比，尹志满意点头，这场比赛他势在必得。

天的昏暗卷出凉风，寒意随着暗淡的光变得更加强烈，食物的香气在寒风中显得格外珍贵。袁多潘不一会就做好了菜，他将锅里的菜乘上盘子后就离开了灶台，示意他已经做好了。

而颜华的锅里面还冒着热气。她知道袁多潘已经完成，但一点也不心急，守着刻漏一点点流逝，等刻漏还剩下最后一点的时候，将汤底装进她带来的锅里，放进已经煮熟的菜。

等到两人的菜各自端上桌时，袁多潘的那盘菜已经放凉，而她的菜还冒着热气。

虽说袁多潘的厨艺非凡，但放凉的菜已经不新鲜，而且天气寒冷，众人在院子里呆着手脚冰凉，吃上一口热乎菜便是寒冷冬日的幸福。

毫无疑问，她的菜得到了更多人的喜欢。

“你故意拖时间让菜放凉，耍的小聪明怎么能分出谁的厨艺更高。”

眼瞧着就要输了，尹志不依不饶，“而且这种吃法是下等人吃的，你难道还想在徐老太太生辰那日做吗？太不像话了。”

“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我在规定时间内做的菜比较受欢迎，这是事实，跟厨艺和吃法都无关。”

她难得再与他多费口舌，直接寻问叶枫闵，“表少爷，可否宣布胜负。”

叶枫闵淡淡看她一眼，颜华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就听他说，“尹掌柜说的不无道理，你们比的是厨艺，不是盛菜的器具。热菜与冷菜比试，有失公允。”

她只是考虑得比较周全，怎么说她胜之不武呢，也不能否认她厨艺差吧。

就算如此，她也不慌张，看着叶枫闵提议道，“那行，既然要公平比试，那就等我的菜放凉了再比试。”

叶枫闵没有立刻答应她，而是等到他身旁那人点头同意，他才同意。

今日气温本就寒冷，她的菜不等片刻也放冷了。

菜放凉之后，她的菜与袁多潘的菜放在一起，只从菜色上看难分秋色。等细细品尝之后，才分出高低。袁多潘的菜是老派有特色的炖煮，而她则是自己研究的菜谱，将菜表面裹上米粉，热的时候黏稠浓郁，放凉后便凝固成胶，一口吃下后有肉的口感，又因为淀粉的缘故，厚实得饱腹感十足。

世间美味，莫过于饱腹和温暖。

叶枫闵吃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谢小娘子是个有主意的人，既然如此，也希望这次外祖母的生辰上能看见更多新奇的吃食。”

他虽然笑着，颜华却觉得他的笑容不怀好意。

最后，还是她得到徐府做席面的机会。

尹志平在得到答案后就一直面如菜色，等叶枫闵和孟庭苇结伴离开后，他才拿起筷子尝她做的菜。他仿佛被夺舍般魂不守舍，一句话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