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

清晨，雨露还挂在树叶上，淡淡的薄雾笼罩了整个京城，薄雾中的顾府，没了往常其乐融融的气氛，异常的静谧，仿佛在顾钟平被带走的那一刻起，顾府的时间就停滞了。

顾卿卿醒了之后，一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她做了个梦，梦里有红色的灯笼摇摇晃晃，她坐在红色的轿子里出嫁，本该是欢天喜地的气氛，天空却黑压压的一片；下一秒，整个世界都变成黑色的，无数只手拉着她，耳边是人们尖锐的声音在嚎叫，或喊骂或哭泣；下一秒，她又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抱着她的男人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她的情绪，跟她说没事。

窗户被敲了两下，顾卿卿推开窗户，向外探去，外面的树枝颤了两下，却一个人影都没有。再走回梳妆台前，桌面上多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鸿云饭店见。

顾卿卿拿了个火折子，纸条在猛烈的火势下化成了灰烬。

鸿云饭店的小包厢里，萧二娘已经静待许久，见顾卿卿来了，她面无表情的脸瞬间变成和蔼可亲的笑容。顾卿卿坐下，直入正题：“案子详情都打听好了？”

萧二娘点点头：“先说徐州知县王县令的事吧，他是于八月十一的清晨被人发现死于家中的，推测的死亡时间约莫是丑时左右，是由干净利落的一刀封喉毙命，其余四件命案的作案方法也是这样，都是由一刀封喉毙命，且五件命案推测的死亡时间都是在夜间，不同之处，只有被害人和日期不同。可能因为是在夜间的缘故，并未找到目击者，根据鞋印，也只能判断出大约是个身高八尺左右的男人。”

顾卿卿拿过写着案件详情的黄麻纸仔细端详。

第一件案件发生在燕国时节离开的第三天，七月十三的丑时左右，一声巨响在扬州俞教逾家响起，随后被家人发现俞教谕于家中身亡。根据鞋印，只能判断出大约是个身高八尺左右的男人。

第二件案件发生在七月二十日子时，监当官秦冉死在家中，与其他几件不同的是，由秦冉脖子上的吉川线可知，她是先被勒晕后刺杀的。鞋印和上一件一样。

第三件案件发生在七月甘七亥时，朝廷命官何总督死在客栈，鞋印和之前一样，根据值夜的店小二说，他只看见有客人要热水，没再看见其他人。

第四件案件发生在八月初四子时，漕运总督郑虎在暮云阁喝酒作乐时去世，鞋印同上。根据暮云阁的花魁们讲，韦思声称去如厕后就一直没回来，她去寻找后就发现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了气息。

第五件案件就是王县令这一案了。

顾卿卿深吸了一口气，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接连杀害五个人，真的是恐怖如斯。

监狱里，阴暗且逼仄，监狱里的饭食不比外面，多是稀粥和几叶青菜，顾钟平坐在稻草堆上看着狭窄的窗户里透进来的光，顾钟平面色发灰，身子比昨天都瘦了。

顾钟平心中烦乱如麻。

“咔嚓”一声，监狱门阀转动，打开了一道供人出入的缝隙，顾钟平随着声音转过头去，顾卿卿一身白衣，绿色的莲花缝在白色的裙摆上，手上提着木篮子，向狱使弯腰道谢。

顾钟平心中五味杂陈。

顾卿卿看着泪眼婆娑的顾钟平叹了口气，拿出了木篮里准备的饭菜：“再怎么样也吃点东西吧。”

顾钟平看着她，一言不发。

顾卿卿叹气：“既然你不愿，我也不强迫你了。”

她起身准备走，顾钟平却突然拉住她，顾钟平的目光黯淡失色，像是纸扎的纸人一样，他说：“卿卿，你说，这算不算是报应？”

顾钟平看向她，“我知道你们对我有怨气，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所以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是吗？”

顾卿卿摇摇头：“不，这不是，真正的惩罚不会只是让你变成现在这样，它应该更残酷，更令你觉得不堪才对。”

顾卿卿扒开顾钟平拉着她的手，目光冷冽，“你确实对不起我们，但是你更对不起我妈。”

顾卿卿刚回到家，叶兰茹便围了上来，满脸关切的问：“你父亲没事吧？在里面，会不会有人虐待他吧？他身子还好吧？”

顾卿卿握住叶兰茹发凉且微微发抖的双手：“姨母放心，阿父没事。”

叶兰茹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顾卿卿这边还没说上几句，顾府的正门外，敲门声、喊叫声夹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辱骂声吵得震耳欲聋。

虽然来闹事的人只有三位，但嗓音却大的能震破天。

都说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顾卿卿这次切身体会了一次。

“听说顾钟平已经被抓到牢里去了，他杀人的事情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可别连累了我！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还要做生意呢！”

“就是就是！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知不知道我们家因为你们亏损了多少钱啊！”

“我以前看就觉得他们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