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半夜的别墅里，万籁俱寂。托尼本来还在敲敲打打地鼓捣他的战甲，不经意间，一抬头，看到了双手环抱在胸前，挑眉看着他笑的珍妮。托尼背脊一凉，赶紧开了实验室的门：“你怎么不进来？”

“我哪儿敢打搅大名鼎鼎的钢铁侠？”珍妮的调侃意味极重，甚至带着些许嘲讽：“我尊贵的殿下，你什么时候才会放下你手中的政务，去安寝啊？”

托尼心中咯噔一下，但却还是硬着头皮接了一句：“啊，看看这天色，的确是睡觉的时候了啊，我这就上来。”

“如果尊贵的陛下还记得的话，昨天，他就已经说过这句话了。而前天，他的理由是还在工作。”珍妮还在用着那令人心惊胆战的语调：“我要去洗漱了。在我洗完澡之后，我希望看到一个香喷喷热乎乎，洗干净的人，替我暖床，明白了吗？”

托尼举起双手，直接松开了手里的工具，让它掉到了地上：“遵命，我的女王。”

然而看着珍妮离去的背影，托尼抿了抿唇，脸色有些沉重。

距离纽约之战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个星期，一开始他以为自己睡不着是兴奋的，而在经历过一两次噩梦被惊醒后，他明白了自己的失眠，仅仅是因为恐惧。他实在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也不愿意别人看到他的这一面。

他是钢铁侠，他怎么会害怕呢？

糟糕的是，珍妮是个睡眠极轻的人，哪怕是一点点动静都能让珍妮醒过来。他噩梦的那几次，甚至是珍妮先醒，然后把他叫醒的。所以他每一次的狼狈，都能被珍妮捕捉到。他有时候恨不得珍妮不在这里。可珍妮真不在了，他反而更不爽了。

在这种极端矛盾的心情下，托尼选择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用改进钢铁战甲来确保他能应对所有“极端状况”。而且，也许他工作累了，睡觉就不会有噩梦了？

他现在倒是真的很累了……

可惜的是，事与愿违。托尼这次不但被噩梦惊醒，而且还伴随着难以言喻的恐惧。就好像他又重新回到了黑洞里面，被隔绝在了一个完全密封的环境中，没有办法保护自己。于是他向自己的实验室冲去，想要穿上他的钢铁战甲，让他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

不过他还没有站稳，就被珍妮一手拉住，拖到了床上。

珍妮可以看到托尼不稳定的情绪，他已经肉眼可见地呼吸急促，外加直冒冷汗。

她抱住了托尼，然后轻声对托尼保证道：“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必须去看看我的战甲，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托尼焦急地挣扎着想要离开珍妮的怀抱，但是珍妮依旧没有放开手：“托尼，我想这是焦虑症发作的症状。接受它的存在，让它的劲儿过去了就好了。你会没事的。我就在这里，我会陪着你的。”

“焦虑症？为什么我会有焦虑症？我没有焦虑。”托尼急急地反驳：“你放开我，我感觉我要死了，你让我去看看钢铁战甲，贾维斯能帮我做诊断。”

“我想珍妮小姐的判断是对的，斯塔克先生。”贾维斯的声音在两人的头上响起。

有了这句话，托尼的挣扎稍微小了一点。珍妮也再接再厉，依旧没有放开手，开始刻意呼吸得稍微得重了一些：“托尼，跟着我呼吸。你没有事，相信我，都会过去的，你会好起来的。”

托尼再三挣扎都没办法挣脱珍妮，再加上他因为听到了珍妮的呼吸声而不由自主地跟着深呼吸，终于在五分钟后，托尼的心跳开始往下降，也不再那么慌张了。他逐渐放缓了呼吸后，开始从燥热转为阴冷，不停地颤抖。

珍妮拽过被子，把它裹在自己和托尼的身上。她紧紧地抱着托尼，用自己的体温让托尼重新恢复正常的温度。良久，感觉到托尼也已经不再颤抖后，她冲着托尼笑笑：“看，依赖别人也不是那么难，对吗？”

托尼湛蓝的眼眸变得更加澄澈，代表着他有些阴郁的心情。

他看向珍妮：“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冷静？”

珍妮依旧保持着她的笑容，却微微低下了头，避过托尼的眼眸：“因为……我有过很多练习。”

“总是这样难吗？”

“习惯了就好了。”

“会痊愈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珍妮有些难过，她闭上眼睛，好一阵子才打破了这个静谧：“你知道我第一次感受到渺小和无力时，是什么时候吗？”

“是什么时候？”托尼裹着被子，情绪慢慢恢复，虽然看着还有些怏怏的。

“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我的大脑告诉我，我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了，但我的身体只是个婴儿。我无法控制我的行为，我甚至无法表达我的任何要求，除了哭。而最可怕的是，没有人来帮我。我就是一个人，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看不见，听不到，动不了。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我都已经没有力气哭，就想着快点死了就好结束这场折磨时，一个叫约翰·史密斯的人来到了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