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人

他年纪比普通大学生都要看上去显小一些，下颌尖尖，标准的一张古典瓜子脸。肤色很白，没被阳光晒过的那种白，眼神很清澈，瞳色很淡，瞧着那双眼睛的时候，就像是瞧着一汪清溪。

……当然，这汪清溪因为狗血地失去了记忆，所以过于清澈和空无一物，而显得有些……弱智。

苏曼收回手，遗憾地耸耸肩，她没有探出林霁的身份。

“长的还真不错……如果……”苏曼好像忽然忽然想起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对着男生□□半晌，“啊……我不认识你，我只是个无辜的过路人。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走了。”

“你等下，”林霁一脸懵追到她身后，真诚地看着她：“但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活着就好。”苏曼笑靥如花，同样诚恳地回复。

“我只是……我只是想问你的名字，你如果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随叫随到……”他见苏曼躲闪不及的样子，有些无辜：“怎么了……不可以告诉我么？”

……日，日什么？

苏曼忽然想到了一些马赛克的画面，急忙把自己的狂野思绪拉回来，从包里刚要拿出一张名片，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她笑起来：“啊，做好事留名不是我的风格，你好好休息，争取早日恢复记忆，加油～”

林霁却直勾勾盯着她的包，有点好奇：“是有什么东西取不出来吗？我帮你拿。”

然后他“善解人意”地从苏曼包里取出那张名片，又惊呼一声。手中名片随之坠落在地。

他战战兢兢地捡起来，像是手里拿着块刚出炉的烤红薯，只抓着名片的边角。

“……这是，这是什么？骷髅尸体？！惊悚离奇……包君满意……？古村荒郊无头尸案……乱葬岗鬼火杀人案……红衣女子屠村案？都是什么啊？”

“……”苏曼已经不想再跟他客套，从笑容可掬无缝转换回厌世脸，转身直接走人。

就在她走到一楼大厅时候，一个小护士迎面走了过来。

“啊苏社长，这个是林霁的病历单还有医药费……因为他之前做了全身检查和脑补CT，所以包括拍片的费用……还有医生开的一些治疗晕眩和头疼的药——”

小护士把那摞单据叠成厚厚一摞，双手恭敬递给苏曼。

苏曼朝她露出迎宾的标准笑容，做了个疑惑的表情。

两个人就面对面“笑嘻嘻”看着对方，三分钟后小护士终于破功。

“林霁刚刚大学毕业，已经不在学校读书了。他在本市没有家属，女朋友也跟他分手了，他这么个无家可归的人，银行卡密码都不记得……医保卡里也没钱……方警官说如果要批流浪人口救助，还得过一段时间。”

“要不，你先给他垫一下？”小护士求助地看向苏曼，“等他记起来了你让他还给你。”

……还是逃不过。苏曼叹气，她接过那摞单据，随便翻了几张，从手包里拿出钱包，挑了张银行卡递给她。

小护士如释重负，欢天喜地捧着卡离开。

“……这又叫什么事？”苏曼打开手机在备忘录里记下林霁的病房号，“206……小屁孩，要不是你身份未明，我才懒得管你。”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王盛的话，耳提面命似的：“你再招一个人吧！就你这懒鸽子，现在鸽俩月，以后得鸽仨月，你又不是招不起员工。”

“招就招吧。”她撇撇嘴，用手指梳理自己及腰的黑发，“不能让体检费和住院费白花。就算是还五十年，老娘也等得起。”

——还在病房里苦思冥想自己是谁的林霁，尚且不知道可怜的、失忆的他已经沦为霸道总裁手下的免费劳动力，仍然翻来覆去盯着那张黑色名片。

名片背景“横尸遍野，残肢遍地”，底下整齐排列着一排曼殊沙华，妖冶的修长花丝似乎在风中微微招摇。

“那不是奈何桥边的死亡之花吗……她为什么会在名片上印这种不详的东西……”

林霁又翻来覆去看着名片，“苏曼，双生异闻录撰稿人……双生杂志社社长……来时请约，夜间勿扰……见诸恶首，邪祟尽退……？”

“看着比我年纪还小，还是个那么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在名片印这些……奇奇怪怪的。”林霁将名片小心翼翼塞进钱包，“她不怕半夜不敢去厕所么？”

——但是，虽然怪怪的，又蛮有趣，蛮可爱的。

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

林霁想起少女的娇俏模样，仿佛是有一股暖流静悄悄地淌进心底，忍不住轻笑。他又翻看了半晌钱包，里面有一张手写稿纸的小纸条，吧嗒掉落在地。

他弯腰把那张字条捡起。

“小满已到，娴雅，我可以带你回家吗？”

“我什么时候写过这个？”林霁想了半晌，始终没有记起他什么时候认识过一个叫“娴雅”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