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华贵的画舫缓缓驶来,温客行正手执玉箫端坐其上,左右分别侍立着一粉一碧两位侍女。顾湘摇摇头:“人学坏可真快。”
话音刚落,温客行便纵身轻点水面落在了岸边:“阿絮,如此星辰如此夜,正宜对酒当歌,岂能以这番粗劣食物打发一餐?”
“温公子是讲究人,出行坐卧皆追求精美雅致,与我等粗人不是一路人,瞧不起我等做派也是自然,可我们也没强求温公子同我们一道呀?”温客行只顾着讨好周子舒求原谅,却忘了旁边还有个比他更生气的颜姝。眼看着这人自己与人相交都拐弯抹角不说实话,还为了试探他们害的周子舒内伤发作,颜姝别提多生气了,哪里会给温客行好脸色看。
“颜姑娘,小可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心疼姑娘如此花儿一般的美人,却要风餐露宿、洗手做羹汤。”就算不听颜姝那阴阳怪气的话,温客行也知道她有多生气,但温客行要还想跟着周子舒和张成岭,就必须考虑到颜姝那身武功可能给他带来的阻力,因此他只能也说说好话哄一哄颜姝,“太湖三白天下鲜。我船上正好有个名厨,不妨让他给咱们整治几道好菜下酒。”
眼见着周子舒不搭理他,颜姝更是没有好脸色,温客行只得把目光投向张成岭:“张小公子,一日未见,你好像……长个儿了?”
周子舒和颜姝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
温客行还在自说自话地活跃气氛:“阿湘啊,你有空就多跟两位姐姐学一学。服侍人也是一门学问,你看你主人今天这个出场,有排面吧。”
“主人,婢子生来笨的很,你是知道的。你要是觉得两位姐姐服侍的好,你去找她们去啊。”顾湘懒得理他,在张成岭身边坐下。
温客行也学顾湘的想坐在周子舒旁边,周子舒左脚一抬,拦在整个树干上。温客行没办法,只能挤在张成岭另一边。
不多时颜姝就将那条鱼烤好,又用匕首分成几份给大家分了吃,连顾湘都分得一份,却仍旧没有温客行的。温客行也不恼,自言自语说起了白衣剑的由来,又解释说自己白天不愿出手是想看周子舒出剑,并问周子舒为何要掩盖自己的身份和行踪。
周子舒自然不会告诉他:“温公子,咱们俩的关系就跟这鱼一样,不熟。”
“温公子,你在要求别人据实以告的时候,自己也应坦诚相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才开蒙的小儿都明白。”颜姝觉得断没有一方剖心剖肺,另一方却遮遮掩掩的道理。
周子舒则懒得同他讲道理,直接道:“温公子,我见你多次伸出援手,敬你一尺,若你得寸进尺想见白衣剑的话,也不必费那么多口舌。”两人直接打一架便是。
温客行又要讨饶,不远处却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琵琶声,那琵琶声带着内力和杀意,直逼河边众人而来。张成岭和顾湘内力浅薄,被琵琶声驱使不由自主朝声音来的方向走去,温客行连忙出手稳住他们俩。
颜姝见周子舒随手拿了温客行搁在旁边的玉箫,知道他又想以深厚内力强行破了对方的招数,连忙把他拦下,自己随手捻了片树叶,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颜姝用树叶吹着不成曲调的音节,将内力随着声音传送了出去,与对方的内力对冲。对面人的内力不及颜姝,不过两息之间便被颜姝的内力反震伤及肺腑。颜姝把握着分寸,料定对方身受重伤往后再无恢复实力的可能时,就收了手。
“魅曲秦松,四大刺客之一。”温客行和周子舒都听出了来人的身份。
“不过颜姑娘实力虽强,这音律却……”温客行后半句话没说出来。
“我又不会吹叶子,不过是以往有朋友教过我一点,我能用它发出声音罢了。”颜姝随口跟他解释了一句,又扯了扯周子舒的袖子:“对面那人,给我解释一下呗?”
周子舒诧异:“你没听过魅曲秦松?”以颜姝的身份势力,虽不至于如天窗一般无事不知,但也不至于对江湖上的事一无所知吧。
颜姝当然听过:“只是没有深入了解罢了。你们既然知道,就给我讲讲呗,我当个故事听听。”
于是温客行揽过了主讲人的身份,周子舒不时补充些自己的看法,二人给颜姝介绍了一番当今天下两大杀手组织,天窗和毒蝎的各种江湖传言。颜姝最后总结:“管他什么毒蝎不毒蝎的,反正他受我一击,不残也废,再也别想出来害人了。有本事的,就让他背后的老大来找我报仇吧。”
温周二人对她的实力都有一定了解,自然不担心若真有人来寻仇颜姝会应付不来,有这功夫还不如关心关心因实力低微而受了些内伤的张成岭。反观毒蝎那边,颜姝却因重伤秦松且使他的武功再无恢复的可能,而给毒蝎众人包括蝎王留下了一个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