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
我是第一次坐游轮,更确切地说,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游轮。因此站在港口边沿,看着眼前这艘通体白色、足有七八层楼高的庞然大物时,我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船身像是刚刷过一层新漆,干净、亮眼,两只粗大的烟囱喷出灰蒙蒙的烟柱,烟柱飘然而升,直到与天空融为一色。
海风吹来焦油的气味,海面上盘旋着舒展开翅膀的海鸥,天空被连绵无边的海平面衬托得有些低矮,仿佛触手可及。
我竭力压抑住眼中的好奇,不让站在我旁边的人察觉到我阅历的匮乏。
游轮比预想中的要小一圈,但更加精致豪华,舱房的玻璃窗反射着耀目的阳光,我忽然想起阿加莎的《尼罗河上的惨案》,也是开始于这样一个日光灿烂的午后。
“走吧。”冲矢昴微笑着轻推了我一下,我连忙迈开步子,跟着前面几位衣着考究的乘客,登上了灰蓝色的钢铁舷梯。
被发动机搅动的海水发出巨大的“哗啦哗啦”声,这种声音在攀登舷梯的时候听得异常清晰,我不由得脚底发软,紧紧抓住金属扶栏。
舷梯直通船尾,成功登陆到“月光号”上后,我深深吸了一口海风,咸而清新的气息让我精神为之一振。
冲矢昴紧跟着我上了船。一位穿着淡蓝色西装短裙的漂亮女孩冲我俩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我在她笑容绽放得最盛的那一刻,把我们的船票递了过去。
女孩低头用激光设备飞快扫了一下,确认不是伪造的后,将存根沿虚线撕下,收进一旁推车上的玻璃盒里,然后将余下的部分恭敬地递回给我。
“欢迎你们的到来。旅程结束时,可以凭船票换取纪念品,所以请妥善保管。祝你们度过惬意的五天。”
她金发碧眼,像是个东欧美女,但开口便是流畅、无口音的日语,我有些惊讶地打量她,她似乎对此司空见惯了,对我的惊异报以淡淡的甜美微笑。
身后涌入更多的乘客,我立刻收回目光,拎着行李踏入阴凉的船舱里。
刚才从外面看,这艘游轮算上最顶端的露天甲板,一共有五层。我举起长条卡片样的船票,眯起眼睛,费劲辨认着上面的船舱平面图。
“给你这个。”一个装帧精美的小册子被塞到手中,冲矢昴似乎在忍着笑意,手里捏着一本同样的手册。
我这才注意到,刚刚经过的入口处左右各有一个展示台,上面整齐摞着介绍手册,还有十几支简约大方的黑色签字笔。
“谢谢。”我尴尬笑笑,刚想翻开来看看,却被映入眼帘的豪华走廊攫住了眼光。
如果不考虑外面的大海,这里就像一个装饰奢华的巴洛克风格庄园,船舱入口如同玄关,客人们络绎不绝从此涌进,然后像分流的河水一样,流入属于自己的楼层、房间。
走廊两侧的墙壁上,均匀整齐地挂着油画等装饰物,一盏巨大的枝形水晶吊灯垂挂下来,照亮了走廊的中部。
再往里还有两盏同款吊灯,但此刻阳光灿烂,从入口毫不吝啬地射入,因此这两盏灯暂时没有被利用上,它们暗淡却高贵地垂悬着。
脚下是一条厚实的红色地毯,镶着高档的金边,脚踩在上面发不出声音。我忽然有种不好的联想,如果一个人在深夜扑通一声倒地,并且血流如注,恐怕也很难被察觉到吧。
响动以及血迹,都会被这条昂贵的波斯毯吞噬干净。
不知为什么,从踏上甲板进入一层入口开始,我就隐隐不安起来,目之所及的任何事物都能引起我有关“谋杀”、“负伤”甚至是死亡的联想。
大概是太过焦虑,同时担心安室负伤,因而轻易被勾起了各种不合时宜的危险脑洞吧。
我翻开小册子,略略看了几页,了解到一层没有客房,是游轮的服务员、警卫还有其他工作人员的房间,有一个开放的休息室,但似乎并不提倡乘客使用。
客房主要分布在二层和三层。二层有客房,16间,排列基本对称,还有一个很大的放映室,可以看电影,一个规模尚可的图书室,收纳了近几年的畅销小说,以及杂志报刊,这两间公共区域不上锁,任何人随时都可以使用。
三层有客房12间,从西侧开始排列,这就导致最东侧被空出了很大一个空间,这个空间被分割成三个娱乐场所,分别是台球室、酒吧间和桥牌室。
看到这里,我瞥了冲矢先生一眼,他应该很喜欢这层。
四层主要是餐厅,一个是能容纳全船人的超大餐厅,还有两个规模小的、像是休息室一样的迷你餐厅,主要提供咖啡、茶水和水果。
除了餐厅,四层居然还有桑拿室、按摩室,甚至有专门针对女士的美容室。看来这艘游轮的服务相当全面,我不知道其他游轮是什么样的,但通过它的装饰、房间布局,甚至是手册的印刷质量,我觉得它在同类中绝对算得上中上档次。
哦,二三层也各有一个能容纳十几人的公共休息室,四层西侧还有医务室,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