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批评入门》
汤拥华《文学批评入门》
1.
【“我们可以被一种观念启迪心智,但只能被一种不可拆解、不可简化甚至难以诠释的形象震动灵魂,从而为思想的伸展赢得多种可能。这就是文学性。”——汤拥华《文学批评入门》】
说到这个,想起之前想到过,要写“有特色”的人物形象相对比较简单,但我觉得所谓真正“立得起来”的人物并不等同于“有特色”的人物,而很多读者更看重的其实是人物的特色,当然很多作者也并不能真正让人物“立起来”,所以赋予人物“特色”则是一种走捷径应付读者的方式,就像给人物穿上与众不同的衣服做一套固定模式的表演,让观众能一眼辨识出来,却未必真正了解人物的灵魂。
2.
【“一部具有较强独创性的作品总是有更长的寿命,这倒未必是说这部作品在创作理念和创作手法上领先时代多少年,而是说我们今天已经如此现代,却仍然不能够把它的存在视为理所当然;我们已经拥有如此强大的‘后视之明’,却仍然不能将它完全看透;我们的文化仍然不能够完全解释它,有时倒是需要从它那里得到解释。”——汤拥华《文学批评入门》】
想起之前的一些反思。我经常会在看一些读者评论(不论是对我的作品还是别人的作品)时陷入怀疑:作品的价值到底是什么,什么能让一个作品不论在哪个年代都被(并非所有人,但应该是认真阅读后的大部分人)喜爱?有的读者会认为题材的创新很重要,有的读者看重文笔,还有的读者关注作品的“深度”或者“广度”——但这些概念似乎都是见仁见智的,所谓创新的题材可能会在一段时间之后变得“烂大街”,而且在这类型题材的作品中总会有在表达上更富美感和“新意”的作品超出最先开创这种题材的作品,于是那部“开创性的”作品逐渐会被人遗忘,进而遭到“淘汰”;读者的口味各有不同且会随着阅历的增长而发生难以预测的改变,衡量“文笔”的标准自然也莫衷一是;而“深度”和“广度”更是非常模糊的、难以确定大众标准的概念,不同读者的判断或许天差地别。可每当我回忆起我喜欢的、不论在哪个年龄段都能读得津津有味、不论在何境遇中都能或多或少联想到的作品时,却隐约能感受到它们有一定的共性,现在看来或许就是很多人其实都知道或者听说过的“常读常新”。这种“常读常新”并不是作品本身题材、表达手法或思想观念上的创新,而是在故事本身和表达手法的结合中透露出来的一种对生活本质问题的思考——这种思考不是揭露某一个特定的答案,但它能够激发读者解读生活中种种问题和境遇的“想象力”,是一种环绕生活本质的极其微妙、难以言说的势能,因而它本身或者并不是一个固定形态的“答案”,却能够让读者在阅读作品时找到面对生活、解读生活的方式。甚至,正因为本身并非一个“答案(实质)”、一种可见可说可下定论的“形式”,所以它才不会被各个时代、各个生活/社会具体层面的具体问题排斥,也就不会被时间淘汰。
3.
【“‘新批评’的重要人物维姆萨特和美学家比尔兹利联手打造了两个著名概念,一个是‘意图谬误’,即以作者的意图来解说作品意义的谬误;另一个是‘感受谬误’,即以读者感受来解说作品价值的谬误。……面对那个作为‘客观对象’的文本,作家本人并不比读者有更多的特权。”——汤拥华《文学批评入门》】
挺有道理,但也存在矛盾之处。我这样理解:作品成型之后,对于作品的解读本身就没有定论,因为写作者的创作本质上也是一种“表达”,这种“表达”甚至不是最简单的信息传达,而是通过加工后力图引起读者共鸣的复杂表意,然而“表达”本身注定存在脱离表达者真实意图的解读(举个例子,“我要吃饭”这个简单的信息传达在不同的语境中也可能被解读出多种不同的含义),且绝大多数时候是无法证伪的。所以,“表达”被抛出后,真正客观的东西只有“表达”本身,而关于“表达”背后的意图,不论是作者还是读者的解说都只能成为一种“可能性参考”,而非“客观真实”。但是这里有个问题……如果承认这一现实,那么对于文本的理解就没有“客观解读”这一概念了,一切的解读都是主观的(包括批评家的解读),不论多么有道理。
人还是只能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
4.
说来,这几天读《文学批评入门》,其中也有对我比较喜欢的作家某部作品的负面评论,但很有趣,我读的时候并不像在一些平台读差评时一样感到生气,倒是心平气和觉得说的合理。这大概受两个方面的影响,一是书中评论本身能够自圆其说,对文本的分析的确深入而全面,不说它是否真正“客观”,至少能让人觉得“客观”;另一方面,那段评论看到了作家创作过程中的积极尝试,虽然评论的结论是否定这一尝试的成果,但它看到了尝试本身,对这种尝试所持的态度也是尊重、理解甚至鼓励,而非居高临下的嘲讽和批评,这种“评论的态度”让人能够感受到对作品基本的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