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料想如是

一把泪试图睁开眼睛，包厢里其余人也未能幸免。

她平复了微微紊乱的呼吸，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来到一个人面前，右手成拳砸向人门面。

既然识不清人，干脆这段时间就别睁眼睛了。

——

半小时后，阮湘神清气爽地从包厢里出来，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下作胚子，什么人的话都敢说。”

另一头，季昀一行人自然已经去了隔壁。毕竟在他偷溜出去之前，看阮湘那个架势，先前的包厢定然是要不得了，不如换个房间，避免了收拾的时间，况且，他可不想在胡椒瓶里聚会。

“呦，怎么没等我。”阮湘推开房门时，第二首歌放到一半，悠扬的曲调在不大的空间里回响。

“不知道你这次要折腾多久，索性就唱咯。”握着麦克风的钱稹滔摊手抽空回了她一句，又接着唱歌。

“唱你妹呢，都跑调了。”她笑骂一句，也去点歌。

缭乱的灯光晃过每个人的脸。

唱着唱着几人都喝得有些高了，声音含糊不说，连带着脑子也越赚越慢。

“草。没电了？”几人正一只手麦克一只手啤酒高歌时，音响里突然就没了阮湘的声。她放下啤酒，盯着麦克看了好一会，又翻来覆去鼓捣了半天才确认这个事实。

“干啥呢？唱啊，到你的趴了，这块我们可都上不去。”季昀踉踉跄跄凑过来，也盯着阮湘手里的麦克瞅。

“边拉玩去。你我爹要去换话筒。”阮湘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季昀，从房门出来，摇摇晃晃往服务台走。

其实在屋里也可以叫侍从来更换麦克风，但是她实在是需要出来透透气，她闻不到信息素，却是能闻到一屋子的烟酒味的。

回家还得细细洗两遍澡，不然叫阮琳琅闻到不好。

她神游天外。

于是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你...”那人刚想问她没事吧，就被后面的话强势打断了。

“不好意思啊没看路...”阮湘刚本能的抬头，听到声音却没待看清来着面容时又迅速低下，口中不住地念着对不起，同时脚下动作不停，离开了走廊。

对面的人眼神晦涩，皱眉停驻了片刻，甚至跟着她的身影扭头看了一会，才从嘴里缓缓吐出一个本以为永远不会再提起的名字。

“阮，湘？”

实际上在她撞到那人说出“你”的时候，她的酒就醒了大半。

不怪她什么尴尬心作祟，是那声线太熟悉了。

很久很久之前，那个声音曾在她耳边萦绕了整整两天，说过骂她的话，哄骗她的话，也说过...

阮湘不敢再向回忆深处窥探。又暗骂自己没出息。

今天也是她倒霉，刚玩的尽兴一点就碰上这么尊瘟神。

换了新麦克，她踟蹰了片刻，犹豫要不要走。

毕竟不知道一会还会不会碰到陆泽，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认出来她。

认出来她不会掉块肉，认不出来更好。

反正在她印象中，陆泽向来是个会装人的，虽然有时候笑起来有点斯文败类的意思，但是本质不坏，属于正直主人公。很好，被报复的风险或许不大。

而且当初那件事，怎么看都是他占便宜了嘛。

这么想着，阮湘坦然地转身，心里还盘算着一会怎么从季昀手里再讹点东西，补偿一下她幼小的心灵。

然而一切想法就想浪花上的泡沫，在推开门的那一刻如同拍到了沙滩上——

碎没了。

那个她已经有些模糊的脸此刻在脑海里重构，一切被水洇湿了的边缘都在刻画下重新分明起来，又和原本的脸有些不一样。

说不清是更加烟火气了一点还是更超脱世俗了一点。

阮湘僵硬得当即就要后退一步重新关上门离开斜雾，却被钱稹滔喊了回来：“干啥去啊？”

还能干什么去。

回去就删了这个没眼力见的玩意儿。

“哈哈，我进错屋子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阮湘干笑两声。

“不能，这都不是生人，刚刚季昀大冒险输了，随机抽一个包厢过去唱青藏高原，结果正好碰上以前上学时候的哥们的，就想着干脆一块算了。”钱稹滔看她动作，解释道。

当然不是生人。

她咬紧了后槽牙，又不好再编理由，只得从外面进来。

“诶，都互相认识。阮湘嘛，当年都第三中学的，她学霸的名声在我们学校都传遍了。陆泽还和她一个班过呢，是吧？”

“没有，你记错了。”

在阮湘进来后，陆泽第一次开口了。语调不冷不热，和那天晚上截然不同。

好一个生人，一句话就把和她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就那么讨厌她？阮湘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