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去,她便来见见祖母,顺带提一提回承天书院上学的事。
“已经大好了。”
她的视线移到梅长君怀中一团雪白的猫儿上,顿时黏住了。
顾琦想起演武场开启那日见过的白猫。
毛发雪白,眸子乌亮,小小一团,只有耳上有少许黑纹,乖乖地跟在裴夕舟身边。
有点像,真想也养一只。
“姐姐这猫儿真可爱,是哪儿来的?”
顾琦好奇的神色中透着几分喜爱。
“今日从演武场救下的,它被徐丽鸢拿羽箭追着射,”梅长君抬手抚了抚小猫柔软的脊背,顿了顿,补充道,“江渺然也在。”
顾琦一愣。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蓦地合上了。
梅长君轻叹一声,抱着小猫越过有些微怔的顾琦,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一回到院子,女使们发现了玉雪可爱的小猫,纷纷围了上来。
“大小姐这猫儿真好看,身上一丝杂色也没有。”
“我去给它做个猫窝。”
“今日小厨房还存了些鲜鱼,正好给它当零嘴儿。”
梅长君坐在软榻上,望着被女使们逗得走来走去的猫儿。
她突然想起来今日演武场中,那个出声劝说徐丽鸢的小姑娘。
徐家庶女徐若鸢,柔婉的长相,朴素的衣衫,同前世仅存的那幅画像一模一样。
梅长君只见过她的画像,却忘不了她短暂而灼然的一生。
徐家一直是清流一派,徐丽鸢和徐若鸢的父亲几经官场沉浮,渐渐坐到了吏部尚书之位。
后来,清流派与沈党的斗争愈发激烈,为了降低沈首辅的戒心,徐尚书将自己的女儿嫁与了沈首辅的儿子做妾。
清流门第,百年世家,即便是庶女,也不会与人为妾。
但徐尚书偏偏这样做了,不顾同僚唾弃,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了一直敌对的沈府。
梅长君难以想象,徐若鸢是怎样说服自己去坐上离家的花轿。
她抗争过吗?
徐若鸢一直极少出府,即便在承天书院中,也是静静地坐在角落,不会引人注意。
前世的她也是如此。
在她出嫁后,不论是徐家的人,还是对此事表达过愤慨的官员们,所有人都默契地不提起徐若鸢,仿佛她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筹码。
直到沈首辅终于失势。
徐若鸢的生母,一个同样温婉柔弱的女子,满心喜悦地以为自己的女儿终于可以回家了。
她等来的却是徐若鸢的死讯。
“女儿已入奸门,不愿苟活于世,累了徐家百年清名。”
这是徐若鸢留给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后来百官才知道,徐若鸢在沈府,如履薄冰,挣扎求存,后来逐渐谋得信任,暗地里给徐家传了不少消息。
嘉誉纷至沓来,徐若鸢的生母的神色却早已麻木,在一个清清冷冷的早晨,她抱着女儿的遗物,投入湖中。
在死前,她留下血书一封,控诉徐尚书为保清名,逼女自尽。
但一府姨娘的死,又能掀起多少水花呢?
梅长君得知此事时,已经隔了许多年,徐尚书也早已因病逝世。
她特意去了趟没落的徐家,只为见一见徐若鸢的画像。
多么温婉美好的一个姑娘。
画像右侧的空白处还写着一列小字,称颂徐若鸢虽为女子也有烈性,为了家国大义,不惜此身。
但梅长君却在想:像她这样的人,凭什么要以自戕作为结局呢?
梅长君不知前世的徐若鸢是以何种心情自尽的,但她总认为,她值得不一样的结局,不一样的人生。
记忆中的画像同今日见到的小姑娘逐渐重合,梅长君抬手揉了揉眉心,喃喃自语道:“既然同在书院,便先去见见。”
翌日,演武场又开了。
因为皇子游玩,学生们耽搁了武课,新来的武学师傅又是一个较真的人,思来想去,决定多添上一日。
于是众人便在休假的日子吵吵闹闹地来到了演武场。
一场大雨之后,演武场边上一排榆树的叶子愈发油绿,向下仔细看去,树根旁的草丛中还藏着些星星点点的小花。
学生们站在空旷处,排成好几排练武步。
今日无云,日光直直地照下来,不一会儿,学生们的脸上便满是汗珠。
新来的师傅有些严厉,不让人交头接耳,但总有几个胆大的,趁师傅不注意,偷偷说上几句。
“这么热,也不给歇歇。”
“上午练拳法,下午练武步,真是一刻不停。”
“是啊,午膳都没好好吃完,又站了挪到树荫底下也好啊。”
梅长君的胆子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