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陈沫回国得很匆忙,陈登斌的身体查出点问题,偌大家业深怕陈沫接不住,急急将人诏了回来,打算手把手教他如何掌管公司。
陈沫在多伦多大学念的是工商行政管理,但这并不是他想学的专业,他所有的一切全都是父母拍板定下来的,他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从本科一路念到硕士毕业,一回国就被陈登斌扔进公司,坐在董秘的职位上。
公司员工对他的空降议论纷纷却不敢有一丝看轻,看过陈沫简历的人只会佩服、夸赞。
那一年,陈沫二十七岁,差点留校多伦多任职副教授,也终于成了父母最有颜面的筹码。
刘珏寄来婚礼邀请函时,陈沫正好在公司开完会。那会康航催命一样要他来五台里吃饭,陈沫一到那边就看到康航脸色十分郁结地瞪着他。
他看着一桌未动的饭菜,还有空置的碗筷,瞬间明白康航是要给他引荐什么人,但是很不巧,他没赶上。
陈沫坐下来吃饭,解释着:“公司事情太多,来得路上又堵了点,是什么很着急的事吗?”
康航侧着身子看他,也不急了:“倒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就是想带你认个人。”
“谁啊?”
“秘香。”
陈沫一顿,确实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她刚从珠峰回来,恰好你也回国,我想着老同学见面应该很有话聊,哪晓得你们这么不赶巧。”康航敲点着空置的碗筷说:“人刚走,回昭陵了。”
不知不觉,秘香留京也有八年了。
“哦。”陈沫喝了口水,也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来日方长。”
他起身要走,康航喊住他,“哎,后天封景与生日,你什么时候过去?”
陈沫驻足,回头说:“不去,我要去参加婚礼。”
“谁的婚礼?我怎么不知道?”
“高中同学。”他摆了摆手,走得很潇洒,在车上就定了去昭陵的票。
十年光景,当年这里只有个火车站,每回从京州来昭陵,要先在省会下飞机然后转火车再搭公交,如今一趟飞机就能直达,方便了许多。
他按着刘珏发来的地址一路导航过去,当年的十八线小城现已大变样,他在记忆里洄游,极力去辨认这是哪条街道,这是哪个广场,这又是哪个店面……记不得了。
他坐在车上不由得感叹,这些变换就好似瞬息之间,一眨眼就高楼一座座,再一眨眼,故人对坐又能认出几分呢?
刘珏的婚礼在望江楼举办,新娘是对他一见钟情,彼此相爱十年的袁诗雅。
多年不见,刘珏险些要认不出他来了,比起十七岁稚气的陈沫,二十七岁的陈沫一身书卷气,从容又温润。
两人拥抱寒暄,说着好久不见。
昭陵一别,他们竟断断续续的还保持着联系。
刘珏将他带至高中同学那一桌,曾卓奇一眼就认出他来,像过去一样,搭着他肩膀乐呵呵地喊:“哟,这不是陈沫嘛,你小子跑得够远啊。”
一句话,一群人纷纷往这边看过来,陈沫一个一个打招呼,秘香就是这样与他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
他的手伸至她面前,骨节分明,修长匀称,一看就知道那是一双没有做过杂事的手。
秘香整个人愣住,再看一眼,他把头发留长了些盖住了鬓边的疤,一身高定西装穿在他身上低调又很有贵公子的气质,眉眼间气宇轩昂,冷淡不再,多得是沉稳。
他笑容朗朗,比之十年前更温和了,“好久不见了,秘香。”
没有人告诉过她,会在这里遇见陈沫,所以看到他一如既往,含笑喊出自己的名字时,仿佛时光回溯至十年前,他穿着校服在人声鼎沸的的遥临巷口等着自己。
原来到今天,她还记得这样的画面。
“好久不见。”她大方地笑着,开起玩笑:“天哪,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陈沫注视着她,在记忆中比较,她仿佛换了个人一样。
她剪了短发,瘦了很多,应该有在健身,手臂线条很漂亮,也长高了不少,穿着高跟鞋只低他半个头。
陈沫说:“你也是,我差点不敢认。”
一桌人笑着打开了话题,又全都围着陈沫,问他在国外哪个大学,学什么专业,回国呆多久,打算做什么……
苏可可来时见到这一幕,好笑地撞了撞秘香肩膀,小声说:“这场景咋那么眼熟呢,十年前咱是不是见过这一幕啊?”
秘香回头看,光影重重之下确实让人恍惚,“嗯。”
他还是所有人的话题中心,还是什么都不做,就搅翻了秘香那颗沉寂许久的心。
那晚闹完洞房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所有宾客的住宿都安排在望江楼。
苏可可提前走,十点飞机飞京州录新歌demo,秘香送她下楼,她的助理在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