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将二人送走，姜加果已是筋疲力尽，瘫倒在病床。

若说当时樊霖挽留她的开价不让人心动是假的，毕竟加薪百分之四十以上呢。

但仅仅只是心动。

真正让她留下来的原因还是樊霖他生病了。

“你说要给我两个实习生的，别又放我飞机。”

出院前，姜加果去二号楼看望了樊霖。

幽静的单人病房，墙壁悬挂着几幅艺术画，浅灰色的透明茶几上摆满了各种人来探病时带来的各式礼物——鲜花、水果、牛奶还有不知姓名的名贵药材，跟她那走廊尽头阴暗潮湿的小房间有着天壤之别。

甚至，他还有一个专门照看他的护工。

人比人，气死人啊！

姜加果环视着周围，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樊霖这几年真没少赚！

“我的耳朵都要起茧了大姐！”樊霖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又问：“A组都出去踩点了吗？”

其实他深知自己这两年侧重商务很少插手节目制作，有他和没他，区别不大。

但这段时间公司人才流失严重，即使还有周娜等几位资深编导，他还是放心不下。

比起大河音乐提的要求，实际上他本人更需要姜加果作为总编剧继续压阵。

只不过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姜加果居然不在乎钱了，还在合同上签了个假名逗他玩。

最后逼得他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打感情牌了。

“昨天的飞机。”姜加果答道。

“要他们今天晚上就出踩点报告，开会过一遍。”

“好。”

看着樊霖一副比她还生龙活虎的样子，姜加果突然有种上当受骗了的感觉。

她不爽地说：“这些事你最好直接跟陈捷鸣说，我一个编剧，管不了执行组的事。”

“你是总编剧啊，怎么管不了。”樊霖一脸理所当然。

姜加果举起打着石膏的右手：“念在我断了一只手的份上，就别再给我添堵了好吗？”

樊霖看看她，没说话。

这事他倒也是内疚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姜加果就不会留下来做第二季，也不会去Fight5的演唱会拍素材，更不会受伤。

而且还是在节目即将开录这个节骨眼上。

“还有，你都快做手术了，咱们节目的艺统就换了吧。”

护工不在，樊霖的女朋友柳思丝又回家取东西去了，姜加果帮忙打了一壶水回来，给他倒了一杯。

“什么呀？”樊霖装没听见。

“你少装了。”

最近他们公司的每一个项目，艺人统筹都是柳思丝。

小姑娘刚出入社会，不谙世事，没少组里的同事制造麻烦。

但却没人敢跟她大声说话。

姜加果记得在柳思丝与樊霖的关系曝光之前，一次节目录制中途，柴昊宇因艺人车辆安排多次不当的问题跟她吵过一架。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吵架”算是在综艺组里是最常见的对话方式。

高压之下，人的情绪难免躁动，吵完之后，问题解决了，就基本没人会放在心上。

却未曾想柳思丝将这事告到了总导演樊霖那里。

当晚的录制协调大会，当着全组两百多号同事的面，樊霖联合制片主任把柴昊宇狠批了一番。

理由是，不该当着艺人经纪团队的面吵架。

把柴昊宇委屈得，愣是两天没吃下饭。

但姜加果心里清楚，这件事错不在柳思丝和柴昊宇中的任何一个，而在于樊霖。

柳思丝一个小女孩，刚大学毕业就被抬到艺人统筹的位置上，本就是樊霖故意的。

一是他要泡妞。

二是他要借柳思丝的手，找机会打压那些不够听话的编导。

柴昊宇就是其中之一。

公司做越大，人心就越复杂。

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初创公司的手足之情？

不过就是一辆破烂的自行车，骑不了两步就该散架了。

“好了，我看你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姜加果站起来，“我该回去了，病人探病人，我也太身残志坚了。”

“你自己打车回啊？”樊霖问。

“关你屁事，你给我报销吗？”

“这个报不了……”

“那你就别问！”

医院地下停车场。

两位昔日好友来接姜加果出院。

一位是提前跟她打过招呼的李之恒。

另一位则是不速之客，马多的未婚妻温美珍。

姜加果愣了一下，笑笑没说话，将行李拋给李之恒，弯腰上了车。

距离上一次她同美珍见面，恐怕还要追溯到她逃婚的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