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厚树
在上都工作了八年,姜厚树还是没学会上都人的精致生活--浑身仍是一副明显可以看出地域、南派八十年代老干部风味--很是不同。 不过也幸亏那不同在她的掌握下还算“理性”发展,所以在这以接受新鲜事物为潮的上都并不显得突兀,只是有些特别罢了。 但说起来,姜厚树大概是这世界上最慢热且自律的人了--整整八年了,她一如既往、风雨无阻、每日不缺地按时上班,却没和上都检察院的任何一个人熟起来!(虽然也没和任何人起冲突就是了)。 这种悬浮于生活之上的精神境界不失为一种魅力,只不过这种魅力不要也罢--因为她毕竟是生活在生活当中。 最开始,还有人体恤她或许是因为背井离乡的孤苦所致,所以才如此沉闷,也曾尽力靠近过地--但后来却发现她这人的性格、做派好似天生就是如此,所以也还是放弃了--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姜厚树后来还是颇为人“喜爱”的--不仅是因为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重要的人,而且还因为那次局里要换人出去与歹徒对峙时,她拦住隔壁那个检察官,自己出去了--那时的她,入职才不到一年。 “你女儿今天生日不是吗?”,她说了这么一句。 “你......你怎么知道我有女儿的?”,那个检察官愣了。 然后所有人可以发誓,那是他们唯一一次听到她骂了一句粗话--但却居然很是动听--“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没有嘴巴就是个死人.......XXX”。 是的,她没有说过除了公事以外的一句废话--除非你问到她面前--她也是个会害怕、胆颤,被坏人的子弹打到,被人针对也会疼痛的人啊......可她还是出去了。 她出去了。 然后她又回来了。 带着一身伤口,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着。 就像风又像雨,会在时空里默默拥抱住你,会在你的脸颊留下浅淡的亲吻,却从不会留下痕迹的那样--她是个值得让人喜欢的人,所以他们也温和待她。 这样“波澜不惊”的生活,姜厚树已经过了八年,而且也打算继续这样下去。 姜厚树自认是个死心眼的人,大概一生也只能做好一件事了--说起来有些丢人,除了性格问题外,其实她在处理完工作上的斗智斗勇以后,一点也没有想要和任何人交流欲望的原因--一是因为没有精力,再者也觉得没有意义--因为真正的情感从来都是要在困境中检验的。 而就算平时维系的再好,真到了最后却没人帮助的话,岂不徒增伤心?所以能好好相处便好好相处,如果不能,反正把那也当成一个战场来说也可以,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那些,只要不期待就好...... 不过他们既然如此友好,那么她也是却之不恭,会用更大的善意回报的。 这样融洽相处的生活还是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只是很不幸地,姜厚树那一贯的安逸生活,却还是被生活无情地粉碎了--即使她后来试图力挽狂澜,却也无济于事--就像是一个患有自闭症和强迫症的孩童,只能任人撕扯、闯进自己的天空般地无能为力。 而再之后回想起来的姜厚树,心里不禁千万次埋怨起了自己当时打的那个喷嚏--因为她一直觉得,如果不是当初她打的那个喷嚏的话,事情到最后,或许不会变成这样的...... 那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只可惜姜厚树的心情却并不阳光。 她昨天推诿了隔壁退休检察部长的退职家宴,为的就是她第二天的晋职仪式做准备--毕竟以她多年累积的资历和功绩,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搬到隔壁办公室去,当上本部长的——要请原谅一个在其他方面没有任何发展、也并不打算发展的女性,除了那个,她也没什么好期待的了。 而至于那间所有人心心念念、象征着部长地位办公室的由来,完全是在于当初那个被姜厚树拦着的检察官——那个检察官后来一路晋升到本部长的位置,却还是选择把办公室放在原地原因,就是因为那时的他只说了一句--他希望在有姜厚树这么正直的人旁边工作--所以那办公室也就一直没换了。 而那件事几乎是板上钉钉了--因为那也是理所当然。姜厚树没有任何可以阻碍她发展的东西存在,而且要资历有资历,要能力有能力,还有退休本部长的支持--且他昨天也将本部的内部投票结果也透露给了她。 自然是要那样的。 但就是在那艰难等待的一整个上午后,她居然接到一则消息,通知下午到市政总厅去参加检察院本部长的欢迎仪式和报告会--她只看到那份履历上的男性那一行就没再看下去了--那一瞬间的难过可想不知。她不想听任何人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