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人
直到回了兵部衙门,顾希桢的心情还是不爽。
兵部尚书赵途京名义上是他的上司,但谁不知顾希桢家世如何?有些人来六部衙门,官已经做到头了;顾希桢来这儿,却只是消磨时间而已。
兵部衙门里的事情他并不太插手,每日读书饮茶下棋,到点就走。因此赵途京才奇怪,这啥也不管的神仙,今儿是被什么惹得不快了?
“顾老弟,方才陛下留你,可是说了什么,怎么一副心烦的样子?”
“琐事而已。”
“哈哈,正事倒罢,我知道你是最怕凡俗琐事的。”赵途京大笑:“来,收下这个。”
他将一坛酒放在顾希桢桌上,“这是兄弟一点心意,贺你新婚。”
顾希桢不爱酒,但这酒坛上贴着的红纸上的字他却识得——这是风靡全京城的忘忧蜜酒,每年产出量少,极难买到。
“千万别推辞,客套可不是你的风格!”赵途京笑道:“今日早些放你回去,弟妹新嫁,你这个夫君可得多陪陪她。”
赵途京人很不错,神经大条,衙门人人都惧顾希桢远胜过惧他,他也浑不在意自己被下属压一头,仍待顾希桢格外亲热。
顾希桢平素多冷淡都扑不灭这团火。他八卦地挤到顾希桢桌边,笑着低声问:“昨日……你不是一个人去的玉鹤楼吧?”
顾希桢轻飘飘看他一眼:“你觉得呢?”
赵途京咂咂嘴,倒不敢肯定了。昨日许茗帆说自己落了东西,又折返回玉鹤楼,他在门口等着,只看见许茗帆和顾希桢像是说了几句话,出来时面色却不是很好看。
但问他,他也只说没事。
别人不清楚,他对顾希桢还算是了解的,只要不触他霉头,再忽视他的冷淡,这人通常是个挺好相处的人,起码言语上的礼节是做足了的。
许茗帆跟顾希桢只在那日婚宴上见过一面,不可能有什么嫌隙,想来想去,赵途京便猜是不是顾希桢带了谁来,坏了许茗帆心情。
可许茗帆说没有,顾希桢反问他怎么看,赵途京思来想去,只能说自己想多了呗。
嗨,他就是管不住这爱操心的性格。
赵途京正要回自己座位,顾希桢却忽然叫住他:“赵兄昨日怎么没回家和嫂子一起用膳?”
赵途京见鬼了似的上下看了他一阵,你你你居然也会说这样的家常话?!
旋即他反应过来,哦,是在问他为什么和许茗帆一起。
“许兄弟昨日收到家书,是家里添丁的大喜事。他高兴得很,要请我吃饭,还点名在要最贵的玉鹤楼请。”
赵途京现在想起还乐呢:“许兄弟出手阔绰,我拗不过,只能从了。”
这和顾希桢的推测八九不离十,他状似好奇:“赵兄平日衙门家中两点一线,与他却是有缘,居然能意外结交上。”
赵途京眯了眯眼睛:“顾老弟,你怎么这么关注许兄弟?”
顾希桢从容不迫:“内子嫌我话少,陛下今日也劝我要多与人交流。我便想着学习与人话家常。衙门里我只与赵兄熟,又见你结识了新朋友,不会怪我拿你开刀吧?”
赵途京:“……”难怪他今天进来带着股气,又反常地问东问西,原来是媳妇那儿受了嫌,皇帝那儿受了气,痛定思痛要改性了。
哈哈,赵途京心里暗笑,顾希桢平素再怎么不惹凡尘,原来到底还是个人嘛,是人就会怕老婆,怕皇帝。
“好你小子,看着冷心冷情的,原来也和老哥我一样,是个痴情种。”他很高兴:“难为你想改变,还第一个想到我。”
顾希桢点头称是:“赵兄广结善缘,我辈楷模。”
赵途京哈哈大笑:“你和许兄弟一定能聊得投机,这话居然说得一模一样。”
顾希桢挑眉:“哦?是吗?”
赵途京便说起他和许茗帆是怎么认识的:“也不怕你笑话,我小舅子游手好闲,平日就好一个赌,日日泡在七宝阁,那日我去逮那臭小子,就发现有人被围在当中。”
“原是许兄弟初来乍到,对京城不熟悉,又不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被人骗进七宝阁,身上带的钱财散尽,还被赖上了。我看不过眼,给人解了围。次日许兄弟登门致谢,一来二去便熟了。”
“原来如此。赵兄真是古道热肠。”
顾希桢问到想问的,便不再深挖。他又问了些其他琐事,算是圆上之前随意扯出来的改性说辞。
许茗帆底细不清之前,赵途京这个突破口需要留着,暂时还是得让他和许茗帆保持交情。
许茗帆此人不简单。他那日说是还东西,取出的锦囊却是云归身上,而云归甚至没意识到东西丢了。
不仅能发觉云归一直跟踪,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取到他身上的东西,更是敢直接拿着锦囊来见他这个幕后之人。
好胆色,好魄力。
他这举动即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