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天8

司茉辰跟上去，才发现尹妈妈来这里是来退药的，她把药堆在台面上，遭到了药店的工作人员的阻止，“哎呀，大姐，这哪能退啊！而且你这身体还能断了药？你不要命啦？再说了，这药才多少钱啊，你能拿这么点钱去干嘛呀！自己身体更重要呀！”

店员声音响亮，司茉辰一进门就听见了，她想都没想立刻上前，把药塞回尹妈妈的袋子里。“阿姨！我们不退了。”

尹妈妈和司茉辰走出药店时，尹妈妈有些紧张，“茉辰，你怎么在这？阿川呢？”

“妈妈，就我自己。”司茉辰明白尹妈妈在紧张什么，她郑重其事地回道：“我明白的，今天这事我不会和哥哥说的”

尹妈妈佝偻着背，点点头，她比司茉辰都矮，司茉辰能够清楚地看到她头顶的白发，像是一丛肆虐生长的灌木，刺得司茉辰有些心酸。

司茉辰已经记不清她妈妈的样子了，模糊记忆之中好像就是一个决绝的背影，可她何其有幸，能够拥有尹妈妈的母爱。

她也爱尹妈妈，希望尹妈妈不用那么辛苦。

母女俩坐在商场的长凳上休息，正好尹川不在，司茉辰忍不住说道：“妈妈，你别生哥哥的气，哥哥他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前几天那次，实际上是我迁怒阿川了...。”说起这些事，尹妈妈叹了口气，“工作上有些不太顺利。”

那一天，她在雇主家做工，却因为一根没有收拾干净的头发，被女主人从头到尾骂了一顿，骂她“这辈子、下辈子都是做下人的命”，还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了钻地洞，你孩子也是老鼠命”。

说她可以，说她儿子不行，她和那户主人大吵一顿，被辞退了，这个月的工资也没拿到手。马上就要体能测试了，可尹川脚上那双鞋已经脱胶过好几次了，尹妈妈都不敢去想要是测试当中脱胶了会多耽误成绩嘛！体测之后又马上就要高考了，两个孩子读大学的学费她还没凑齐。

谁想又接到了体育老师的电话。

前因后果，她的情绪一下就没控制住。

这些事压在尹妈妈心里像是一堆石墙，无人可倾诉便更上火，本就身体不好，便更是火上浇油。

可就算尹妈妈不说，司茉辰也知道，当天那通深夜的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而尹妈妈只能唯唯诺诺地听着，而她不知道司茉辰也并没有睡着。

要是换做平日，司茉辰也只能陪着尹妈妈干着急，因为这些生活的小挫折背后，它真实的样貌是一个难以立刻改变的物质基础。

有一句话说得不是全没有道理——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烦恼都可以用钱解决。

好在，司茉辰手中有钱，她展开双臂，手轻轻拍了拍尹妈妈的背，语气轻松安抚着：“妈妈，哥哥有件事没和你说，他去参加了一个竞赛，给十四中争了面子，学校奖励给他一双球鞋，班主任不知道他尺码又怕打扰他学习，便把买球鞋的任务交给了我。这不正赶巧了，我们一起去买。”

“真的？”

“那还有假。”司茉辰从自己书包的最内层掏出了一千元，“要是假的，我能有这么多钱嘛。这钱是班主任刚给我的，说多退少补。”

尹妈妈看着那一叠纸票，眼圈泛红，“这真是.....太谢谢学校了！”

司茉辰点了点头，亲昵地挽起尹妈妈的手，“不过，学校害怕伤害到哥哥的自尊心，本来是说当我送的，这听着就是假话我哪有这钱啊，还不如说是你买的，怎么样？”

尹妈妈听到司茉辰的谎话，因为激动嘴唇有些颤抖，“实在是谢谢学校，谢谢你们班主任！”

司茉辰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我一定转达给我们班主任！那走吧！我们一起去选。”

*

尹川在学校训练到一半下了雨。

夏天的天气就像是娃娃的脸，多变。

等他回到家，裤脚湿了一半，一打开门，就看见司茉辰迎了出来。

“哥哥，你回来啦，刚好，可以吃饭，今天妈妈做了好吃的！今天你必须多吃点。”

尹川看着司茉辰紧张的小脸，笑着说：“为什么必须？”

“这是妈妈特意给你煮的。”司茉辰的眼睛里都是笑意，她上手去拿尹川的书包，又拍了拍他的手臂，压低声音轻轻说道：“妈妈还在厨房，大人的道歉就是这么委婉，阿川大人有大量呀。”

尹川正想说话，就听到一阵猛烈的咳嗽，之后厨房里传来犹豫的询问：“阿川回来啦？”

尹川了然轻笑，看了眼满脸期待的司茉辰，冲着厨房回答道：“妈，我回来了。”

“好，那就好。”尹妈妈的声音在厨房中低到听不见，这个瘦弱的女人佝偻着背轻声咳着。

尹川走过去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背，少年已经成长到了有了男人的担当，“妈，你放心，我一定能考上的，学费的事，你也别有压力，我自己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