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忘却

“见过王爷王妃。”来人清丽婉转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交谈。他们抬头望向不远的荷花池，孟菱浅笑着向他们问好。

陈效凌上前扶起她，关怀道：“你身子不便，不必拘这些虚礼。”她知晓孟菱前来，不过是来看望元维宁，拍拍她的手，故作惋惜：“中书令还活着，不用太担心他。”

孟菱对二人的过往也算略知一二，听着她不算真心的安慰，一时不知所措。

黎湛知道她此言是对元维宁不满，也不是真盼着他走，心下好笑：“别吓唬孟夫人了。”

陈效凌不想在此地多待，拉起黎湛的胳膊，向孟菱道别：“我们先告辞了。”

孟菱目送二人远去，转过身来，却未发觉元维宁忽然出现在廊下，他的视线凝于陈效凌离去的背影，即便她已完全消失在目光里，亦是迟迟回不过神。

“明郎，快些回去歇着。”孟菱搀着他的手臂，神色担忧。

元维宁面上落寞，心不在焉地摇摇头。

孟菱见他怏怏不乐，不由得另找话题：“方才我见肃王殿下，真是生了一副好相貌，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元维宁淡淡一笑。

孟菱小声道：“外面的人都在传他……不能人道。”她也是不信的，黎湛看起来，无论如何也和这四个字不搭边。

元维宁想笑又不能笑得太过分，于是忍着笑意：“你也相信？”

他曾经掌敬山卫，对京中大小王侯官员的日常动态堪称了如指掌，肃王府的一举一动更是格外关注。

对于那两人表面上是夫妻，实则是也不是的奇特关系，元维宁起初很是诧异，哪有夫妻成婚快半年了，一次夫妻之礼都没行过，更不寻常的是，两人还是分房睡……

后来，他只能道一句自愧不如，黎湛的君子之义，论对人对己，都是他此生都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

黎湛没有因为政治联姻冷待妻子另觅知心人，没有将她视作发泄欲望、传宗接代的工具，更没有将她当作在北燕立威的政治筹码。反而分外体谅敬重，不做任何违背其意愿的事情，与其说是把她看作平起平坐的妻子，不如说是把她视为以“陈效凌”为第一顺位的人。

换言之，她先是陈效凌，后是郡主、妻子、继母……

元维宁不禁感慨，原是自己配不上至善至美的陈效凌。

……

“随我来。”元维宁带着孟菱来到他在雪落云庄处的书房。这个书房与中书令府的不同，屋里摆着五盆颜色各异的兰花，纵是反季，花却盛放，想必是常有人在此悉心照料，费了一番心思。

书架上摆了各类书籍，天文地理、奇闻异志、史书典籍倒是不奇怪……竟还有一些在达官贵人们看来不算入流的话本。其中一位名为钱钱生的作者，所作话本虽不多，却单独占了书架一格。

屋中摆设并非传统的瓷器玉石，而多以琉璃水晶等器具点缀，精致奢华却又不显俗气，初来乍到之人，定会认为屋主是喜好新事物的活泼灵动之人。

元维宁随手摘下一朵白色兰花，神色黯淡：“这是我为她准备的居室，她却永远住不进来了。”

一踏进走进屋内，他就想将全部有关她的心事倾诉：

“雪落云庄原都是她的，但她有了更好的去处。”

“若是当初少些顾忌，在她刚刚回京之时就下聘书，她是不是就不会嫁给黎湛了……就是讨厌我也无妨，只要能将她留在我身边，她说什么我都答应。”

“我也不是没想过，如果真能她真能嫁与我，就遣散后宅，带着她和清清去外地做官……从前如今，我从来都是自身难保，哪里能再拖累她？”

孟菱听着元维宁念着有关心上人的情思，心中苦涩，还是打断了他：“你问过她的意见么？她想离开么？她想嫁人么？她想嫁给有子女的人么？”一连四问，问得元维宁哑口无言，也击碎了他最后一丝妄想。

“大人自诩深情，王妃就要承你的情么？你既然当初瞒了她，无论出于什么动机，有多少苦衷，都是你的事情。

“你是你，她是她。你骗了她是不争的事实。既然没做好负责到底的准备，也没有护她周全的能力，就不该去招惹，最后俱伤能怨谁？”

最后一句话也是说给自己的，孟菱只觉胸口在作痛，心道这些男子当真无情无义至极，元维宁对陈效凌已算是真心实意，却还是有所隐瞒。

论起对她，则更是无情，干脆将她为人替身。还明知她一往情深，还在她的面前倾诉对心上人难尽的爱意……

孟菱仰头忍下眼泪：“大人平心而论，若有朝一日，有男子用同样的话术去骗清清，幡然醒悟后摆出一副深情面孔企图让她回头，你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会让他永远消失。”

“况且……扪心自问，你当初接近王妃，当真没有一点利己的私心？以你的算计，怎会是不求回报的无私之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