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
右你也不知道。”
……
世间有万物,万物有灵。
帝姚从小跟着他师尊在东海的蓬莱仙洲修行,洲上四季如春,花色斑斓,云雾缭绕,水汽氤氲,彩虹悬在半山腰,洲上的路都是鹅卵石和大块青石板铺就,穿洲而过的河道底散落着大小不一的珍珠,麋鹿和仙鹤时而栖息在草地上。
有老树的树根千年盘虬,其上依势建着茅屋两间,帝姚和他师尊就住在此处。
师尊教帝姚认识世间生灵,教导她顺应天道和自然法则。
可帝姚并不是每一句话每一个道理都听得明白,偏偏她身为神姬,又有着移山倒海的法力,像个法力加身却什么都不懂的孩童,洲上的山水花草生灵,被她误伤了许多。
可他师尊可温柔了,从未责怪过她,反而是借此机会教她修补之术。
像她这种生来便是神胎的,是不用吃饭不用走路不用加衣取暖的。
但她师尊是以凡人之躯一步步修炼着升为神的,现在算是介于神和人之间、明悟世间大道的特殊存在,
他按照凡人的一日三餐给她做饭吃,也会算着日子,大挥衣袖比照着外面在蓬莱洲化出四季,教她消暑添衣。
帝姚不喜欢夏季,太热了,总是钻到水底去偷凉,或者就是悄悄溜出去师尊所幻化出来的结界外面,感受蓬莱洲原有的春意盎然。
师尊喜欢青色,衣裳和发簪都是山岚色,也喜欢秋雨和冬雪,每逢阴雨天或降雪,就拢着衣袖坐在案前,眯着眼睛细细看,看着看着,就陷入了回忆里开始发呆。
帝姚只喜欢冬雪,因为一到了秋雨她总是犯困,怎么也睡不醒。
又是一年冬,师尊仍旧坐在案前,正发着呆,突然一颗雪球朝着他砸了来。
师尊可是半神,有术法护体,那雪球还没碰到他就散了。
他缓缓睁开了眼:“快回来了,当心着凉。”
话音未落,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帝姚是神,怎么会着凉?
“嘿嘿,师尊你糊涂啦,只有凡人才会着凉。”帝姚说着,又蹲下身忙活了好一阵儿,团了三个大小不一的雪球,堆了个雪人。
“师尊师尊,好看吗?”
“嗯,好看。”
底下是最大的雪球,中间是中等的,最上面是最小的,戳了两根树枝在中间的雪球上当作是胳膊:要鼻子眼睛没有,要形态神韵没有,小汤圆摞大汤圆,要多丑有多丑。
帝姚跑到了他身边,拉起他:“那师尊和我一起堆。”
可师尊是给面子到了雪地里了,却只是站在漫天飞雪里,动也不动。
帝姚堆了好多个小雪人,都摆在了自己和师尊房屋前面。
不说那是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群什么东西在面壁。
可是睡了一夜醒来后推开门:那些个雪人却化了,一个二个不是“脑袋”扁了就是“腿”歪了。
帝姚那叫一个心疼。
“师尊师尊啊,夜里怎么停雪了?你重新施法让雪不要停好不好?”帝姚裹着外衣,屁颠屁颠的跑去找她师尊。
“万物有序,不可因一人一时的喜好而改变自然。”师尊帮她把衣服又裹得厚了些。
“那我能用术法留住那些雪人吗?”
“来去有时,太过圆满未必是好,世间美好只所以为美好,是因转瞬即逝,长久存在的,人是不懂得珍惜的。”师尊拂了拂袖,“帝姚,你要懂得。”
然而帝姚不懂。
又是一夜冬雪簌簌,帝姚手拖腮在窗柩上发呆,看着雪花片片落下,又很快片片难寻踪迹,仿若师尊口中那千百年来无数来这世上走过一遭的无数的人,活着的时候总以为什么都很长久,可以主宰万物,但其实所谓漫长的生命在光阴,也不过是转瞬即逝,来不见影,去不留踪,连留存过的痕迹都难以发觉。
师尊说,神与天地同寿,但是神也分很多种,如帝姚这种生来便是神胎的,几乎是凤毛麟角,能以凡人之躯修炼成神的,如师尊这般,更是沧海一粟。
而这些人存在的意义,便是一生都背着沉沉的担子:顺应天道,匡扶苍生。
帝姚一直生活在蓬莱洲从未出去过,对这些话的意义实在是难以理解,只觉得苍生是个空虚泛滥的书面词语,没什么概念。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竖日,天灰蒙蒙亮,师尊就敲开了帝姚的房门。
雪还在扑扑地落着,师尊山岚的衣衫上全是落雪。
“阿姚,你看这些。”他侧过了身,帝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许多雪人竖在她和师尊的门前,不同于她堆出来的千篇一律,师尊堆的雪人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或憨态可掬或威武逼真,似乎藏着他平日里口中的凡人百态千姿。
他鲜少滥用术法,这样的成果,是他从前半夜就忙活到现在的成果。
师尊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