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良品_03
她先没去学校。
而是先去了楼顶的天台。
这幢楼的天台是落锁的,大部分人都知道,所以几乎没人来。
想自杀也不会选这。
郗雾是知道的,所以常来。
因为很喜欢这块风水宝地。
她对风水宝地的要求一向简单——没人就行。
因为世界吵闹,她有时无法和解。
锁不是难事,她可以学着撬,然后再换成自己买的。
也不算破坏公物。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铁了心想做的事情,再天马行空,也没人会拦着。
活得很自由,所以曾经很开心。
她吹着冬日的冷风,从墙角找到一处藏啤酒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瓶百威,熟练地往天台沿上一磕,撬开盖子,冷气嗖嗖嗖冒出来。
混着酒吃了口袋里的药,手在校服裤子上随便一抹,任由天台狂风吹疯她的头发。
看了眼墙角的位置,那还躺着昨天的手机尸体。
她扫一眼,移开,靠着墙,背对天边晨曦,耳朵在空气里冻红,闭上眼睛细化近几日来的灵感。
胸口原本的燥闷慢慢消散。
地上的手机被捡起来,郗雾看了看,还好,手机挺耐摔,没坏,还能用。
上天台前,她去了趟小区的物业处,说明了情况后查昨天下午到晚上,那个十字路口的监控。
一无所获。
然后动了动脑筋,查她家所在居民楼的监控。
她家是复式,一楼到二楼,楼的后门那个位置是她的画室,玻璃落地窗,坐北朝南,阳光最充足,肉包最喜欢待在那里睡午觉,她往常在那画画的时候,它就趴在软垫子上睡觉。
郗雾没见过比它还乖的狗,虽然送她狗的人是个小混蛋。
现在估计是个大混蛋了。
她想了想。
但不妨碍郗雾真的爱肉包,她最爱做的事情是窝在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埋头画画,每逢那个时候,肉包连睡觉呼吸都很轻。
监控放到昨晚十点四十,一辆黑色的车驶过来,镜头里突然出现肉包,冲着车子汪汪汪大叫起来。
郗雾看到原本减速的车子停了停,然后突然加速,“砰”一声,郗雾猛得闭上眼睛。
脊背也猛得发凉,凉到她打了个冷颤。
再睁开的时候,她看到镜头里出现一个年轻人的身影。
蒋透。
“咻”一声,她转身就走。
步伐很快,怒火让她的表情很冷,冷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几步就要到家门,却在看到画室里收拾东西的郗文容时,猛得刹住脚步。
郗文容安静地给她收拾着画室里的东西。
她一怔,生火的脚步跟着一顿,就这么一停,于是就再也抬不起来。
郗雾很宝贝她那些画具,她又是单亲家庭长大的,而学艺术的成本很高,有些画具很贵,她很怕磕了碰了,平时不让人碰。
甚至小时候为了不增加家庭负担,她就自己研究怎么能靠技巧代替一些昂贵画具,好缩减这方面的开支。
小心翼翼地对待画室里的东西,已经成了她经年累月刻在骨子里的膝跳反应。
郗雾从没和郗文容说过这些刁钻的心思。
因为最开始,郗文容不喜欢她接触美术,她希望郗雾能圆她年轻时的梦,去成为一个芭蕾舞演员,刚开始的时候,她也确实是这么培养郗雾的。
所以她很少在郗文容面前提关于美术的一切。
这是母女俩之间的心有灵犀。
所以她也从来不奢望郗文容能懂她对美术的那份爱与追求,更遑论对待画具那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
可看着画室里给她小心翼翼收拾东西的郗文容时,她喉间咻然弥漫起一股窒息的感觉。
郗文容替她收拾那些画具的时候还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包好、放进那些纸箱里。
因为要搬家了,她又排斥搬家,所以郗文容只能替她做。
郗雾知道郗文容很爱她,郗雾也知道是自己连累了郗文容。
郗文容和她父亲的爱情很庸俗。
一个落拓画家和一个舞蹈演员,在大学里一见钟情然后相知相爱,但是双方父母不同意,然后年轻气盛和家里断绝关系私奔。
年轻气盛又幼稚。
只是画家终其一生籍籍无名,舞蹈演员在香港芭蕾舞团时发现自己怀孕。
面临事业和爱情的抉择时,画家放弃了梦想,走进了广告公司的面试桌,舞蹈演员放弃了舞团的宿舍,住进了地下室。
后来妻子半夜很想吃一包糖炒栗子,丈夫因为超负荷的工作导致精神恍惚,车水马龙的呼啸间,糖炒栗子和那束夕雾花撒了一地。
那天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