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灯明
0万块就行。”
“所以当时跟记者说姜颂没还钱的是你?”
王冲两手一摊:“是啊,反正钱没还到我手上。我妈手上那欠条,也没写明还了,那就是没还。”
谭千渝给他出示了姜颂的账本:“可姜颂先生账本里这张欠条是清了,显示的是2015年4月12日就还了。”
“我不知道,我没见着钱。”
他一口咬死。
姜也显然是被这种无赖似的说法给气着了,狠狠盯着他,眼里怒火正炽。
”我知道了,”谭千渝缓缓点头,对王冲和气笑笑,“我还想问一件事,你要是能如实告诉我,这个钱我等下走之前就付给你,直接转账。可以吗?”
王冲大喜,连煤炉子也不捅了,直接跳起来:“行啊,你说吧,什么事儿,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刚说完,突然眼中精光一闪,又拽了拽自己的羽绒服衣角,改口道:“这是另外的价钱。”
“你……”李明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觉得丢脸,正要制止,却见谭千渝从手拎包里掏出个卡其色的牛皮长钱夹,从里面数了500块钱出来,轻轻往桌上一摔。
“说吧,你现在说,这500块我全都给,你晚一秒说,我就收回一张。”说着就要伸手拿回。
王冲连忙道:“停!我说!那个记者说配合他采访,按他的说辞来就给我1000块!”说着像饿虎扑食似的扑到桌子上,把粉红大钞一把攥进手里,乐呵呵地数起来。
“那你钱拿到了么?”
“拿到了啊!要不我怎么肯让他给欠条拍照!”
“你说的,确定都是真的?”
“真!我以我的性命起誓!如果我说了假话,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为了后面的10万元,王冲此刻唾沫星子四溅,说着竟真伸出右手三根指头就往天上指。
谭千渝的偷录到这里进行得差不多了。于是满意地点点头,想示意身旁的姜也可以溜之大吉。
回头却见他望着南墙上那张泛黄的全家福,兀自愣神。
只好凑到他身边,戳戳他胳膊,悄声道:“走吧。”
“哦,好。”
见两人要动身,王冲连忙拦住去路:“等等,还有10万块呢?”
谭千渝笑:“你说什么呢?什么10万块?”
王冲瞬间呆住,下一刻,脸色变得十分可怕:“臭娘们!你耍诈!”
姜也几乎是立刻将她拉到身后,面色阴沉转过头来,以眼神警告他。
李明奎见状不妙,挡过来怒斥道:“你嘴里不干不净的,想干什么?”
“舅舅,你刚才可听见了,看见了,这个女的……她是怎么骗我的!她是不是刚才说要给我钱?走之前当面结清?”王冲气不过,大声嚷嚷起来。
谭千渝在后面凉凉地笑:“你自己再好好回想一下,我什么时候说过10万块的事?还有,你刚才收了这500块,里外里这张欠条你已经赚够本了。我劝你适可而止,今天的场面我可都拍下来了。之前找你骗人的记者已经因为敲诈勒索被抓了,你也不想进去陪他吧?”
“臭娘们!小白脸!敢坑我,你们不得好死!”
在王冲的谩骂声中,谭千渝和姜也离开了他家。
李明奎没有跟出来,他气得够呛,决意留下来好好教育一番王冲。
原本一桩心事了解,应该高兴才对。
但回去的路上,谭千渝看姜也一直在走神,便道:“还在想这件事?”
“不是,”他将视线从远处的旷野中拉回,“就是看到墙上李端玉的照片,我突然记起来了。”
他突然想起来她是谁。
傍晚的田埂上,风声猎猎,暮色苍茫。
高二的暑假,夏夜。他与父亲走过这条长长的泥泞的土路。
父亲喝了酒,才敢厚着脸皮拉着他来这里,一户又一户地敲门,像沿街乞讨似的央求村民们借点钱,好支持一下母亲后面的透析。
那女人脸上满是细纹,从屋内探出头来,一边感慨父亲看着老了许多,一边把钱塞给他。却未曾想,她自己亦是如此。
她说,先给孩她娘治病要紧。
父亲说,给婶子磕个头。
她说,就当给了嘛,不用还。
父亲说,不行,必须还。有借有还,没得商量。我还不了,就让我儿子还。
姜也想笑,又想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好拿手遮住眼睛,立在田埂上轻轻吸气。
冷空气穿肺而过,有种凛冽的刺痛感。
他低着头笑起来,笑了数声,感觉心中空空荡荡,唯余一片苦涩。
此时,谭千渝从后面慢慢踱步过来,用肩膀轻碰一下他的胳膊。
他们并肩而立。
“都过去了。”她裹紧身上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