辋川闲居
王维在牢里苦不堪言的时候,此时他担任刑部侍郎弟弟,三品高官的王缙,相当于现在最高法院的副院长,冒死到肃宗面前为自己哥哥求情。他苦口婆心,提出削自己官职为哥哥赎罪:“求陛下看在我一片忠心为国,饶我兄长不死,哪怕降我为庶人,哪怕我代兄长死。嫂夫人即将临盆,孩子不能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啊!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兄长并非十恶不赦,求陛下留他一条性命,为家中老母尽孝。”他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盛怒之下肃宗大喝:既然你手足情深,生死追随,我便成全你,来人一并打入死牢。”危急之下,他急中生智,想起裴迪当初冒死前往敌营捎回来的那首诗,他赶紧从怀里掏出来《菩提寺禁裴迪》战战栗栗呈给唐肃宗。含泪道:“兄长做伪官是迫不得已,他们当时拿嫂夫人跟小侄女的命相要挟,而且兄长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也从未受他们所用,一直是羁押状态,所以他们对他严加防范,怕他逃跑。他一直心系着大唐的江山社稷,日夜期盼着我大唐早日扫平乱臣贼子,还我朗朗乾坤,这一点斐笛也可以证明。”唐肃宗拿起王维写的那首诗一看“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官何日再朝天”这一句立即化怒为喜,这不是一片冰心藏玉壶,对大唐表赤胆忠心的节奏吗?如此忠心耿耿,加上盛名杀掉他会引起天下公愤,现在百废待兴,朝里朝外局势紧张,再杀掉大名鼎鼎的王维,恐引起人心不稳。他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于是口气缓和下来说:“我怎么知道这首诗是不是你兄长写的呢?谁能证明?”王缙(王维之弟)赶紧磕头道:“这首诗是裴迪冒死去叛军营中看望兄长,他不敢说话,含泪悄悄塞给他的,如若陛下不信,可以宣裴迪来辨真假?”肃宗即刻下旨宣裴迪进宫,裴迪进入宫中,不等肃宗开口直接说:那日敌营冒死相见,他望着长安方向泪眼纵横,因为身旁有叛军,我们无法多言,临别他悄悄塞给我一首诗,他的意思是,如果不幸遇难对我大唐的忠心,便是自己的绝命词,”说完他低头不语。肃宗一看确有其事,便下令赦免了王维,并官复原职。打仗父子兵,上阵亲弟兄,围魏救赵于迂回之中,没有裴迪的神助攻,相信王缙也不可能轻易救出他哥哥,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这分情意为他薄凉的世界,奉上春风化雨的诗意,迎接生命中再一次的草长莺飞。
只是经过此番惊吓的崔氏,临盆时几乎要走了她的生命,王维疾步回家时,妻子痛苦扭动着,汗水顺着脸庞一直流到脖子,接生婆焦急嚷嚷:“使劲啊!使劲,千万不能晕过去,晕过去一切都完了。”崔氏使劲咬着自己手臂,就怕晕过去。足月的孩子头大难产,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情绪和崔氏一阵阵哀嚎,王维走到床前,紧紧握她的手,安慰道:“不要怕,一定要坚持下去,我就在你身边,想想以后咱们的孩子承欢膝下,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难受了,生完这一个,以后再也不生了,我不想你再遭这份罪。”此时裂骨之疼让她实在无法多说一句话,崔氏含着泪看着他点点头。接生婆焦灼的问:“王大人如果母子只能保一个,请问你保大还是小?”王维坚定不移道:“必须保住大人,无论你们用什么方式,一定要保大人,经过一番抢救,孩子顺利生产,此时的崔氏已灯枯油尽。守在旁边的郎中慢腾腾走出屋里,摇头叹息:“有什么想说的就抓紧说吧,夫人已时日无多了。”
王维听了心头一沉,仿佛整个世界要坍塌,他对不起这个女子,其实她想要的很简单,只是他一点点的爱,奈何他的心早已给了别人,这点小小奢望都不曾满足她。跪在她面前满脸泪水愧疚道:“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不能没有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不能没有母亲,求求你,一定要好起来,不管岁月如何更迭,今生我一定要你陪着我走下去,直到两鬓斑白。我对不起你,求你让我以后的日子好好照顾你,你快快好起来,我要加倍补偿你……”他痛苦的求祈着。她努力睁开眼睛看着他,泪水顺着眼角流到发间,她哽咽道:你还年轻,咱们的孩子需要有人照顾,答应我找你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的,最好情投意合,这样我也可以含笑九泉了。”看着她彻骨痛疼袭来,这个女人跟着他十几年来,一路颠沛流离,从来没有一句埋怨只是默默为他付出。而自己从来没有好好审视过她,没有给过她一句关切的话,没有问过她内心的想法,他总以为来日方长,自己会慢慢爱上她,奈何世事无常,终究阴阳两隔,她再也不会留在他身旁。他悔恨交加咬破食指发“血誓”道:我王维今生唯有念佛,为你祈福,安抚你跟着我漂泊的灵魂,也愿你有个美好的来生,来世无忧无虑长命百岁。今生我将孤独一个人终老,若有再娶天打五雷轰,身首异处”。崔氏凄然曰:“好好对待我们的一双儿女,告诉他们母亲会在另一个世界里保佑他们寿而康,一生欢喜顺畅。另外我不想有来生太苦了,今生请让我早早入土为安,来世挫骨扬灰,化作轻烟,随风飘散。”说完撒手人寰。他看着襁褓中的小儿,嘤嘤饮泣的小女儿,跪在床前抱着她,泪水倾泻而出。那个用短暂一生陪他东奔西走的女子,就这样带着对他满腹爱恋与期许,还有一丝哀怨,香消玉殒了。他悔恨对她的淡漠以对,那晚月色迷离,清辉布满园子,映漾着他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