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默契的截杀
是府兵,只是她没看清是谁府上的。
宁家世代从武,即便这一代家主习文也余韵尚存,府兵是魏都世家里最像回事的。
“方才来的府兵是宁府的人?”
她一心想着弄明白之前的事,只是一开口声音沙哑,活像锈了几年的破锣。
堪堪说完一句,她闭上嘴,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水几口饮尽,这才感觉好些。
“什么‘方才’。”
屏风外的人语气有些无奈,“你伤得重,已经昏迷两日了。”
“两日了?!”周岚月结实一愣,而后猛地想起什么,急道:“那些尸体你怎么处理的?”
虽然人是成功被她灭了口,但若没有做好扫尾就同样会走漏风声,等于白忙活一场。
“都处理干净了,没人会发现。”宁深耐着性子,“那里位置偏远,平时本就少人过去,加上那日后半夜下起了雨,把血水都冲刷了个干净。”
“你杀的那些人都是江湖上拿钱办事的亡命之徒,倒是没什么稀奇。”他继续道:“只是其中那个宫女着装的女子有些古怪,找人查过后发现是易了容。”
“果然如此。”周岚月的头仍然昏沉沉,心中却明显一松。
这个结果与心中的猜想重合,所幸她们及时行动,才没有让事情暴露。
她看了一眼屏风,踌躇道:“那什么——”
“嗯?”
犹豫了一下,她道:“你要不进来说话?隔着屏风我累得慌。”
外面的人默了一瞬,绕过屏风走进。
等到两人面对面,躺在床上指挥的周岚月才满意了些,也不顾哑着的嗓子,继续问:“你怎会知道我当时在那里?”
宁深把他在酒楼窗边看到她的经过说了一遍,周岚月轻轻挑了眉:“那倒是我走运,最后竟真被你找着了。”
“不过,既然知道我是单独行动,你不清楚缘由,为何敢如此大胆帮我清理那些尸体?”
她确定宁深还不知宫中的事,好奇问:“你不怕我是为私人恩怨?”
“你不会为私事那样拼命。”宁深淡淡。
当时她浑身尽是血迹,明明自己同样伤重,却还要冒着同归于尽的风险,将那些人悉数诛杀后才肯罢休。一刀刀皆是利落,没有一个多余的招数,明显不是为报私仇的虐杀,而是急于取人性命。
他了解周岚月的脾性,如此模样八成是遇到了必须灭口的棘手之事,而且事态紧急,不容马虎,多半关乎朝堂或陛下。
他敢不加犹豫帮她料理好之后的事,是因为对她足够信任,也是担心陛下那里出了什么乱子。如今蜀州疫祸横行,谢韫下落不明,朱缨又称病辍朝多日,前朝貌似一片宁静,实则暗流涌动。
他隐隐感受到了不简单,心中有疑问,却相信圣上的安排有她的缘由,而周岚月必定是这场安排中的重要一环。
乾仪使大人平日聒噪麻烦了点,倒也不乏可取之处。
“你倒了解我。”
周岚月半晌一直是强撑着说话,左肩的伤口不知何时又裂开了。感受到肩头的痛感,她不由哎哟了一声。
“这件事有些复杂,容我与你细说。”她咬牙忍痛说了一句,难得认真道:“多谢。”
“你才刚醒,什么事有这么急?”
她伤口流了血,宁深眉头狠狠一皱,下意识要伸手去扶,在半空中意识到不妥又很快收回。
他耳朵微微红了一点,低声道:“你安分把伤养好,便是谢我了。”
也不知周岚月有没有听见,他别过头,吩咐让外头候着的医女进来照看。
“此事耽搁不得,如今我已经这样了,剩下的还须你来照看。”谁知她摇头,固执道:“你先别急着走,等下听我说。”
她态度坚决,饶是宁深不赞同也不能再说什么。
医女要掀开她衣服上药,他再次走至屏风后,看不到神情,只听到闷闷一句传来:“我不走。”
等到医女退下,周岚月把衣服穿好,宁深才复又转过屏风,见榻上人形容憔悴,神情却隐隐显出一点心虚。
她问:“你脾气还挺好的,对吧?”
“······”
他不由有种不祥的预感。
被一直盯着,饶是周岚月也绷不下去了。她赶紧低头错过目光,将右手伸进衣襟里似是在寻什么,摸了两下却没摸到想要的东西。
她神情慌乱,猛然抬头问:“是谁给我换的衣裳?”
听她这样问,宁深眼神变得古怪:“自然是府上的侍女。”
不然呢,还能是谁?
意识到他会错了意,周岚月也顾不上辩解什么,忙追问:“那侍女在哪?我衣襟里放了东西,十分重要。”
她心中急得不行,暗恼自己疏忽大意,身上被砍了几刀倒像是伤了脑子,褪衣换药时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