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樱桃宴
没说几句,楚意欢还需要去见见其他宾客,就从桌前退下了,只余楚良玉和令狐怀德两人,两人说了一会儿闲话。虽然令狐怀德和令狐怀刑都是她们幼年的伴读,他们三人的关系也都是相当不错的,但对于这个不知深浅、总是不苟言笑的令狐郎君,楚良玉心中一直隐隐有些畏惧,觉得他不似令狐怀刑那般随和易处。
令狐怀德看她似乎心不在焉,淡淡道,“你是在思考前几日谢家的事吧。”
“……是啊,谢家娘子和我、长公主一直关系不错,谁也没想到杜崆有这样的能耐。”
令狐怀德浅啜一口杯中酒,“皇帝信任杜崆,是一方面,谢家犯案的证据清清楚楚,也是一方面,想要翻案,怕是非常之难。”
楚良玉知道令狐怀德这是在劝她不要在为谢家之事为难,不如就此放弃,免得被拉入浑水之中。
“可是,难道就令杜崆再继续作威作福下去么?”
令狐怀德不动声色,“谢家一事已经无能为力,但杜崆应该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之后多半还会发生类似的事件,你们最好小心一些。”
令狐怀德抬眼看向楚良玉,眼中竟然有些担心,“你有没有想过,按照杜崆的性格,狂妄自大、虚张声势,他不是能缜密谋划的人,也不是敢以肉身挑战雍王一派的人,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杜崆还有暗中的支持者。”
楚良玉拈起酒杯的手指在空中滞纳片刻,“……”,她露出往日一样笑眯眯的神色“是呀,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要抓,还是得全部揪出来才干脆。”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几杯酒入腹,楚良玉有了些许醉意,便去清净处吹吹风,凉了凉头脑后又重新返回会场。由于她出去时走的是偏门,所以路上的人影很少,她正想回去,忽然听见庭下有话语声。
“……打扮得花枝招展,涂脂抹粉,真是不成样子。”
“是呀是呀,还是公主呢,京都里谁不知道她疯疯癫癫的,整日里往外跑,没有一点公主的样子。”
“对吧,女孩子家家的,敢和男人对饮,不知羞,换做是我,早就活不下去了。”
“娘子怎么能和她比?娘子从来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全都是靠自己立足的,她和那个谢家的一样,还不是全仗着她父亲。”
“真是的……唉,这是皇后娘娘的宴会,我也不得不去,我就只去露个面吧,你把这些文书仔细分类,收进院里,回来还得接着处理文书呢。”
“娘子不辞辛劳,也得爱惜身体呀。娘子的刻苦,各位官员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有朝一日,定会不负娘子的苦劳。”
庭下交谈的一人似乎准备走了,楚良玉冷笑,故意踩出脚步声走进院中。
“要是想聊别人的话题,还是等正主在的时候聊吧,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
庭下二人一惊,面上有些挂不住,都跪在地上。楚良玉扔去目光,见是两个女官打扮的女子。其中一个人生得比较丰满,素面朝天,一张圆脸,两颊总是红通通的,穿着精致一些。另一个穿着打扮朴素很多,应该只是她的跟班。
见圆脸女官有些眼熟,楚良玉道,“你是……?”
自己为之恨得牙痒痒,但楚良玉居然都不认识她。那圆脸女官听这话,面上颇为难堪。
“妾身乃陵野杜氏之次女,杜秋容,见过令昭公主。妾身罪该万死,竟然不知道令昭公主驾到……刚才公主听到的那些话,全都是身边这贱妾长舌,搬弄是非,来怂恿妾身,一时迷糊才说出来的,并不是妾身真心的想法,妾身知错了,请令昭公主恕罪。”
说着,杜秋容抬起头堆笑道。她两道眉毛耷拉下来,好叫自己露出和顺的样子。可能是因为微胖,那张脸一旦笑起来,脸颊两边就堆起两坨圆嘟嘟的肉,堆成嘴角上方挂着的两道弯弯的弧线。
她身边的低级女官不敢做声,把头低低贴在地上,即便是杜秋容把罪责全推到她身上,也不敢反驳。
楚良玉看着杜秋容那不甚可爱的假笑,无表情的脸上忽然一乐。“杜秋容啊,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没记错的话,你那个杜崆杜侍郎的妹妹吧?听说你在尚宫局做女官,怎么说的来着,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让别人看起来,想必是要夸你很有一番志向的。”
楚良玉走近跪着的两人,伸手扶起杜秋容,“……跪着做什么?既然是杜崆的妹妹,也倒好说了。”此言一出,杜秋容有些惶恐。楚良玉意欲伸手扶她,感到手中的杜秋容的身子莫名重,竟然是双足发软了。
看到她惶恐的脸色,楚良玉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是不知道你的哥哥最近在京都很是威风、无人敢惹吗?我看不是吧,你若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在人背后大嚼口舌?”
楚良玉拍拍稍稍站定的杜秋容的肩膀,“建立在贬低别人上的自立,不过是自伤自怜。”说罢,扔下她俩扬长而去。
她回到宴会,耳后听到杜秋容二人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