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化前夕

“告诉她，绝食抗议是没用的，这不会改变任何事情。”雏田对着自己最关爱的妹妹，表现出少有的强势。

哪怕不开「白眼」，她的感知亦极好，夏油杰追着流火而来，此刻站在门内一步，五条悟随后而来，站在门外一步。

她站起身，柔声致歉：“是小妹给二位前辈添麻烦了。”

五条悟最不耐她这样，轻啧一声不回话，夏油杰勾着温和的笑：“流火妹妹聪慧，她来问我们，却自己猜了出来。”

“我知道瞒不了她多久，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雏田低头整理衣服上不存在的皱褶，柔美的面庞在廊下灯光中显出几分忧郁，喃喃道，“要是……没有咒灵、就好了。”

“不可能。”五条悟出声打破她的幻想，“普通人无法控制咒力，他们的负面情绪产生咒灵，而可以控制咒力的咒术师祓除咒灵，这是世界运行的规则。”

“我知道，这是一种平衡，最明显的证据就是，自五条前辈诞生之始，现代诅咒逐渐增强。”雏田轻声细语，绵里藏针，“除非让咒力从这个世界消失。但有光就会有影，咒术界有‘烂橘子’，都是普通人的世界，也并不全是美好。”

就像贯彻了火之意志的木叶，也会有埋藏于地下的根，也会有团藏那种人。

就像如今的浅神家，外表光鲜明丽，内里藏污纳垢，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套所谓「平衡」的说法是夏油杰第一次听说。他一直都认为，咒术师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存在的，但同时很多愚昧的猴子，因为自己的无知，而冷待、甚至迫害拥有咒术天赋的人。他看得太多，以至于自身的理念也开始动摇，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继续保护普通人。

但被雏田这么一说，普通人、咒灵和咒术师竟然还成了互相成就的了。

“假如，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让普通人不会产生咒灵呢？”

“用什么方法？杀光他们，还是教他们控制咒力？”墨镜下滑，五条悟用那双平静的苍天之瞳看着夏油杰，“根据平衡原则，没有咒灵也会产生新的阴暗面，但到那时，咒术师不一定能应付得来。所以比较可行的是第二种，就是太麻烦了，而且必需推翻烂橘子。”

说到这里，他突然兴奋起来：“推翻烂橘子，这个主意不错！杰，说实话，我想揍他们很久了！”

“哈哈，这个主意确实很让人心动……”夏油杰扯了扯嘴角，陷入沉思。

如同黑暗前路突然亮起一盏明灯，或许，悟说的就是最好的方法。

“烂橘子”浅神家出身的雏田笑了笑，若真的能够改变，她对流火也能更放心。如果是这两位前辈，或许他们真的能做到，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实力。

就像藤乃凭借绝对的力量，将日向家变成自己的一言堂，强势解除「笼中鸟」咒印，废除日向的宗分之别。

她送走五条悟与夏油杰，唤来侍女：“请父上来我书房一趟，我有事要和他说。”

侍女低声应下，有些惊诧，但并未质疑她身为女儿，却要父亲来她书房谈事这件事其实是有些不敬尊长的。因为雏田作为「守护神」本就地位尊崇，她又成为了「星浆体」，自然连浅神家主也要在她之下。只是浅神大小姐向来温柔守礼，之前从未这样做过。

而雏田改变态度，是在她控制了浅神家主之后。

她去到书房，那黑发红眸的浅神家主不久而至。男人眉目间与流火有三分相似，雏田并不像他。灯光下，对方额头上一道横向的疤痕显得有些狰狞——这是他在幼女出生不久、妻子变为咒灵时受的伤。

那双珍珠白的眼睛转而变作蓝色，雏田手中出现一颗莹绿的圆球。她将球体植入浅神家主体内，加固对其的控制。

「父上，在符合大众社会普遍认同的标准下，你不得有主观意向上伤害流火的想法，不得有直接和间接伤害流火的行为，不得以为她好为由行伤害她之实。你要保证流火在行动与意志上的自由，并且代表浅神家为她提供正向的支持，尽可能杜绝对她的负面影响。」

雏田努力定下不会被钻空子的束缚，就差找律师拟定一个合同，以防在她同化之后控制失效，流火将永远是一只笼中之鸟。

这该是她能为流火做到的最多。

第二日清晨，雏田整装待发。

少女一身白色振袖和服，赤色腰带，衣袖与下摆的花纹是在水中游动的金鱼，橙红、灿金、墨黑，半透明的鱼尾开出明丽的花。

这样的图案其实最适合被绣在浴衣上，部分年轻的女孩子们会选择穿着有金鱼图案的浴衣参加烟火大会。

只不过雏田可能无法与两仪四季一起参加今年夏天的烟火大会了，所以这样的图案出现在了振袖上。

绣着金鱼的振袖要比浴衣华丽得多。

宛如，花嫁。

银发少年看着盛装打扮的少女不由一呆。

夏油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