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繁多的灯火远远的点缀着天际，灯光绚丽的色彩遥遥看来好像分开了大地，香雪布地，火树琪花，金窗玉槛。

顾清冬一行人慢慢融入了人潮的欢乐之中。

街道旁，孩子们举着花灯追逐嬉笑；酒楼中，夫妻举杯共饮，亲友间开宴欢庆；适婚的年轻男女隔纱相望，默默将悸动藏于心中。

街道之上，卖花灯的小贩大声吆喝，明艳动人的歌姬高唱着曲子，时不时有世家公子策马而过，马蹄之下尘土飞扬。

顾清冬被这景迷花了眼，每过一处，心中便由衷地发出一声惊叹，只觉满目琳琅。

人潮汹涌，一行人走走停停，路过一卖糖画的小摊时，顾清冬看见林砚减慢了速度。

“想吃这个？”顾清冬问道。

“嗯。”林砚点点头。

摊子的老板热情询问道：“这位小弟弟，想要什么样的？”

林砚想了想：“……想要一只小猫。”

“好嘞！”

顾清冬转身，准备问小宁想要什么，却发现身后三人不见了踪影。

让这俩待在这自己去找的举动显然是不明智的，在行进过程中他们一直走在后面，很可能是被人流堵住了。

付完糖画的钱后，顾清冬便带着林砚和李皮蓬往回走，跟预料的一样，蒋宥逸被一堆女孩围了起来，而小宁和汤嬷嬷被她们挤在了外围。

顾清冬瞪了一眼林砚怀里的罪魁祸首，随后一边拉起林砚一边大喊道：“夫君，你怎么这么慢啊，我和孩子都在前面等了你好久了，你快点啊！”

蒋宥逸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好的，娘子！”

蒋宥逸身边的女孩们迅速转向顾清冬，那眼神简直要活剐了她一样，但碍于“夫君”“孩子”这些字眼，又见蒋宥逸回应了，便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那郎君如此俊朗，怎的找了这样一个清汤寡水的女人？”

“别说了，人家连孩子都有了，死心吧。”

“不行，我还要在这留一会儿，说不定刚才那郎君没瞧见我，若仔细见了我这般娇艳，又将那女人与我比对比对，必然会弃下她。即使带着孩子，我也是不介意的。”

“想得美吧！”

……

这些话好像是故意讲给顾清冬听的，顾清冬嘴角抽了抽，现在的小姑娘，都这样么？

虽然顾清冬那一吼散去了不少，但还有些不死心的留在一旁观望，仿佛只要蒋宥逸抗拒顾清冬一点点，她们就会扑上来。

没办法了，顾清冬强行扬起微笑，娉娉袅袅朝蒋宥逸的方向走去，一把挽住蒋宥逸的胳膊，随后抬头望向蒋宥逸，娇嗔道：“你怎么总是这样？我和阿砚等了你很久了，是不是我一不注意，你就会被别的女人拐跑啦？”

说完这话，顾清冬亲昵地点了点蒋宥逸的鼻尖，随后把林砚叫来：“砚砚，我牵这边，你靠着那边，这样夫君就不会被野女人拐——跑——啦——”

在这之后，顾清冬还恶劣地冲着那群虎视眈眈女孩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眼神。随后，顾清冬便用眼神示意小宁和汤嬷嬷在后面慢慢跟上。

然而，顾清冬低估了追星女孩的实力。

走了二三十米后，顾清冬刚准备放手，就被蒋宥逸一把按住：“后面还有。”

顾清冬用余光一瞟，果然如此，只好继续挽着蒋宥逸的胳膊往前走，林砚一手捏着糖画，一手抱着李皮蓬，仍然紧紧靠着蒋宥逸。

为了逼走那群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顾清冬使出浑身解数——

“哎呀，夫君，这个花灯好好看啊。老板，我们要两个，毕竟夫妻间的东西要成双成对嘛。”

“哎呀，夫君，这个红果看起来好甜啊。你也来尝尝……我来喂你，张大嘴巴，啊——”

“哎呀，夫君，那座酒楼看起来好华丽啊，可惜人满了，下次我们再去，好吗？”

……

忙活了半天，终于打发走了那群小祖宗，顾清冬人都要透支了，见小宁和汤嬷嬷过来还要一会儿，便慢慢往街边靠。

林砚蹲下来和李皮蓬研究起了刚才乱买的一大堆玩意儿，顾清冬喘了口气，打趣道：“果不其然，蒋先生的美貌敲开了无数少女的心房，姑娘们还真是热情似火。”

“都怪我没有坚持戴面具，要不然大家也不会遭罪了。”蒋宥逸愧疚道。

顾清冬笑道：“都是朋友，之前您帮了我和李皮蓬那么多，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顾清冬的目光又投入到了人群中，话锋一转：“不过，这一盏一盏的明灯真的就好像星星——跌入凡间的星星。”

一旁的蒋宥逸点点头，之后，二人便陷入了沉默。

良久，蒋宥逸打破沉默，开口道：“……清冬，相处了这么久，在我看来，你和李皮蓬已经是我很亲近的人了，以后就别叫我蒋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