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姜止愿这个感冒不知道怎么回事，来的快去的也快。

哪天晚上回去吃了药倒头就睡了，第二天起来就生龙活虎。

陈屿这号人就像个意外，只是在她的世界转了一圈。

马上又月考了，姜止愿天天忙着刷题，比平时还早起一个小时，就为多记几个单词，有些苦中作乐。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姜止愿的生活又恢复到了最初的两点一线。

好在她的努力得到了一个不错的成绩，这次班级前三。

一放学姜止愿就跑去医院看姜惜，许静得把医院那些衣服拿回家洗洗，让姜止愿去守着姜惜会儿。

本身就瘦弱的人，在病魔的折磨下变得骨瘦如柴，精神时常恍惚，一直持续低烧，人只能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不同的管子。

姜止愿第一次觉得死亡不是一个可怕的事情，被病魔折磨才是。

本该在阳光肆意奔跑的少年，全身被插满奇奇怪怪的管子，下不了床只能躺着看白白的天花板，只能闻着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每天只能看着针管里面的药水静静流淌进身体里，眼里只剩下煎熬。

许静在肉眼可见地在憔悴，以前她爱打扮，现在她素面朝天，往日丰润的双颊也瘦了下去，发丝里面也开始夹杂着几根白发。

她的弟弟就躺在那里，她却不知道怎么去救自己的弟弟，无力感油然而生。

那股压抑感让姜止愿倍感难受，她对姜惜借口去接水，拿着水壶就走出房门。

姜惜怎么会不知道是为什么呢?

水壶都是满的，只是他的傻姐姐并没有注意到。

一定很难过，只可惜他现在连个拥抱都给不了。

姜止愿躲进了消防通道，与外面的世界隔绝。

无人的环境给她了安全感，可以放肆。

强忍压抑着的那股情绪瞬间涌上心头，眼泪开始往下掉。

她不敢放声大哭，脸埋进膝盖上，小声抽泣起来。

她哭的有些忘我，并没有注意到上方的那道视线。

从姜止愿走进这个地方，陈屿就注意到她，眼眶红的跟个小兔子一样，太吸引人注意了。

看着她手里还提着个水壶，陈屿就大概猜到是为什么。

在这个决定着人类生死的地方，死亡每天都轮番上阵。

这种情况陈屿已经见怪不怪。

陈屿本来是想来抽个烟，现在这个烟也抽不成，现在出去似乎也不合适。

没有人难过与不堪的时候希望被人撞见吧。

陈屿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看到上面好几条信息，快速扫了一眼，陈屿点开群聊，里面挨个艾特了他好几次，都是在问他人去哪里了。

陈屿面无表情敲打了两下手机虚拟键盘，落下一行字【C：消防通道抽烟】。

陈屿按灭屏幕没再看手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好奇心，莫名其妙就对这个三番五次偶遇的少女多了那么一丝关注。

底下的人已经没有埋头痛哭，反观端端正正坐着，抬着手在擦拭眼泪，也不怕脏袖子直接往脸上直抹。

一本正经在给自己加油打气，陈屿听到她嘴里嘟哝这一句都会变好的要加油。

姜止愿想着自己出来有十来分钟了，害怕姜惜等着急了不管不顾跑出来。

姜止愿调整好情绪，把眼泪擦干净。

等眼睛没有那么红了，起身准备离开，眼睛往上瞥了一眼，楼梯口挡住了视线，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色的板鞋，姜止愿脚步停下。

她有些好奇是谁站在那里，往前挪动步伐，想看清楚，可是那是盲区，只能看见半截大长腿。

不知道那人听见了多少，又看到了多少，姜止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就在她还犹豫要不要开口的时候，从天而降一包纸落在她脚下。

姜止愿立马捕抓到那只还没有来得及收回的细手，白皙又有骨感，手腕位置还有一颗浅褐色的痣。

“会好的。”

一道压低带着慵懒沙哑的声线从上方传出，让人有些恍惚。

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可怎么想姜止愿都没想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过。

姜止愿定定站在那里不动，许是一直等不到她的回应，楼上响起了往上走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随后是一道咯吱的关门声。

姜止愿垂下头看着地上的那包纸，弯下腰将纸拾起，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将纸塞回上衣口袋里。

姜止愿掏出手机打开相机，照着手机收拾好自己，确认看不出有哭过的痕迹，才将手机装回兜里，推门快步离开。

本来以为姜惜会问自己去了哪里，姜止愿连说辞都准备好了。

病房里面的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只有输水液静静流淌的滴答声。

姜止愿上前蹑手蹑脚为他将被子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