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口不辩
了!”
冯县丞在王大娘声泪俱下之时又小声和钱县令说着什么,手上又递给他上次审问王百顺和苏十三的笔录。
钱县令翻来来看,细枝末节都是能对上的。
一个上野村妇,一个医馆大夫,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没有理由联合起来陷害一个村夫,看来苏十三的罪行是不容置疑的。
“王氏,你且收声,本官要听听苏十三如何说。”
“苏十三,你还有何话要说?”
公堂内一片寂静,过了许久,只听得苏十三清冷的声音,“王大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十三,是你做了什么,老婆子我良心不安啊!”
苏十三笑而不语,眼神如握霜雪,他略一扫视,然后淡淡道“你们都口口声声说我下毒杀人,可又都拿不出确凿的证据。”
接着他眸中锋芒一露,“真是笑话啊,我费尽心思就是为了夺取赵家的财产,可他们家里有什么财产吗?”
苏十三语气极冷,隐隐带着怒气,他一挑眉,正欲再言。
王大娘却再次开口,“大人,民妇有一大胆猜测,苏十三根本不是为了财产,他可能是个黑户!”
“请大人明察!!!”
黑户!
听得“黑户”二字,苏十三如堕冰窟,心沉至谷底,脑中嗡嗡作响,他眉头一瞬蹙起,却渐渐归于释然,罢了,天意。
事已至此,他反而冷静下来。
该来的,总归会来的。
他微微勾唇,突然想到,如果他这次获了死罪,是不是就能回到新元纪了。
那不是很值得庆祝吗。
一瞬之间,公堂之上的所有似乎渐渐淡去,各种红墙绿瓦一片片剥离,旁观者一名接一名消失。
他们的说话声音也越来越朦胧遥远,天地之间只余一片纯白,衬得彼此颜色愈加鲜明。
他看见久违的名为苏玉的自己站在前方,眼神里是无助和脆弱。
怎么办?
他挑眉,什么怎么办?
对不起,你没有完成和我的约定啊,你答应我要替我完成补全历史的任务的……
苏玉一笑,眸中若含三春之水,澄净纯粹,又奔流不息。
可是,他不该活着的,燕文纯早就死了,苏十三的一切都是偷来的……
苏十三不由自主的寻着自己的眼睛看进去,她也怔怔的看进他的眼睛。
“王氏所言有理,苏十三你自己说吧。”
钱县令的声音打断了苏十三的思绪汇,他话音刚落,苏十三深吸一口气,跪在地上向前几步,两手与眉同齐,交叠施礼。
“大人,不用查了,我确实是个黑户,我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加入赵家的户籍,至于投毒杀人,是因为赵安乐发现了我黑户的秘密,我要杀人灭口。”
苏十三的突然认罪让钱县令措手不及,他本想着若苏十三再不招供就用刑,可他自己认了,于是他问道,“苏十三,你此话可当真?”
苏十三一阖目,心情突然沉淀下来,如一潭中被搅动后悠悠降下的细砂,他以额触地,不发一言。
钱县令先是怔了一会,随后勃然大怒,“好,好,真是无法无天了!”
苏十三深深叩首,良久后直起上身,面容平静,心中澄明。
死有何惧,他可以回到新元纪,不用再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他很欢喜。
只是,他对不起另一个自己的嘱托,责任太大,他承担不起的。
公堂之上鸦雀无声,钱县令的面容仿佛酝蓄一场可怕的风暴,众人无人敢打破这寂静。
钱县令极力平复起伏的呼吸,“苏十三,你好大胆子,竟然怀着如此肮脏的心思,身为黑户还敢买卖人口,投毒杀人,触发律法,当真是罪无可恕!”
“大人,说了半天,何不去我家里查验一番。”
苏十三坚信,他的家里定会有早就准备好的“证据”。
果然,得了命令的衙役很快就在他家里找到了剩余的一小包毒药。
这下,人证物证俱在,更加无法辩驳。
此时 ,苏十三的嘴边扬起一抹释然的微笑,眼神仿佛落在一个很远的地方,“请大人治罪。”
钱县令怒不可遏,“依照本朝律法,苏十三户籍不详,买卖人口投毒杀人,桩桩件件,证据确凿,着半月后处以绞刑,以儆效尤!”
“而赵安乐的父母未经人牙子就私自卖女,着流放三千里!”
公堂内的衙役齐齐一动,几双有力的臂膀钳制住了苏十三的两臂和双肩,另一双手将他的头紧紧按倒在坚硬的地面上,磕出的血液将地面染红。
苏十三压根没想挣扎,他的血蔓到王大娘的脚下,被她蹙着眉头避开。
也好,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