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br> 诸晴面不改色的收手,芳絮的面上很快浮现出一块红痕。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诸晴声中不带丝毫起伏。 芳絮扯了个笑,却被面上火辣辣的疼刺得吸了口冷气,她跪在地上,仰头看向诸晴,惊慕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副杰作。 “多好啊,姑娘。”芳絮赞叹道。 她似乎才意识到诸晴方才在说什么,又道: “芳絮此身,死不足惜。” 不知是什么东西触到了她的心弦,让她双眼中渐渐浮上一层水雾。 芳絮望着诸晴,声带哽咽道: “可是、可是姑娘不该如此!姑娘不能枯守后宅!不该只作他人妇!” 诸晴闻言,却嗤笑出声,她偏头,看着浅色床幔,道: “我总想,这么多年,你对我是否有几分真心实意,如今看来,只是我自以为是罢了。” 芳絮却大笑出声,引得诸晴侧目。 她笑罢,抬头凝视着诸晴,道: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我的好姑娘,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你将那个拂山书院里的诸姑娘毁了!你杀了她!” 诸晴看向芳絮。 十余年的形影不离,让她们在很多地方十分相似。 又或许说,芳絮在让诸晴向她想象的方向改变。 “因为我本就不是那样的人。”诸晴平淡的说道。 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却让芳絮彻底崩溃,她嚷道:“你怎么能不是呢!” “我若是的话。”诸晴道,“现在来找你的应该是程大人的衙役。” 而事实是,那些因芳絮而成功身怀利器、潜入雁城的匪徒已经成了尸首。 只有一个先行带路的驿卒被抓住。 如果芳絮没有蠢到直接接触驿卒、让驿卒知道自己的样貌,她便可以全身而退。 “你把他们都杀了?”芳絮问。 诸晴不作回答。 芳絮又大笑了起来,形容癫狂。 她咬牙切齿道:“你这双手早就沾满鲜血,如何洗手为他人做羹汤?” “你跟那些富贵太太们坐在一处闲谈时,就不怕她们看出你的卑劣污浊吗!” 诸晴依旧是平静的神态。 如同佛寺里静坐的神像。 芳絮渐渐止了声响,她盯着诸晴,缓声道: “姑娘,你也是读过《氓》,耽于情爱的下场你是知道的。” 诸晴声音轻缓,似亲昵之人的耳语:“所以你为了我不会变成那副模样,因噎废食,干脆引来匪盗将我二人杀了?” “怎么会,我怎么会舍得姑娘?”芳絮敛眉,带着愁容道: “姑娘自己也明白,休妻、和离也好,丧夫也罢,姑娘再不可能脱离这套枷锁。” 她低声喃喃道:“这也是娘娘所挂念的。” 芳絮又抬眸,灼灼的盯着诸晴,道: “可是姑娘,若是‘诸晴’死了,天高任鸟飞,属于‘诸晴’的限制,哪里还可以管束你?” “届时重头再来,以您的才干,改名换姓再入朝堂又有何难?” 诸晴只觉得她这副模样可怜又可笑,她道: “且不说我闵都的那些同窗、同族,就说我的公爹何城,你当户部侍郎是瞎子吗?” 芳絮忙道:“‘诸晴’死后,自有人助姑娘改头换面、安置户籍。再不济,毁了这张脸又如何?大安于人才上从不拘一格!只要姑娘愿意,我陪姑娘一起!” 诸晴看着她执拗又疯狂的神色,回避了这个话题,道: “那何如呢?你为什么要杀他?难不成是因为何如总与我形影不离,所以你误伤了他?” 芳絮嗫嚅一番,又定定的望着诸晴。 “你暗自筹谋,背地里下手,因为你从不信我。”诸晴道。 “不过也是,便是你与我商议,我也断不会同意这些,只会对你心生提防。” “我挂念父母、耽于情爱,而你只想我能走到你想看到的地方,怎么走、要付出多少代价,你从不在意。” “你只是想斩断我所有的退路、枷锁、牵挂。” 诸晴又笑了,道:“毕竟你从不把我、把这些放在眼里,你的牵挂又不是这些。” 她以言词为刀,无波无澜的说道:“若是你的娘娘没了,你还能古井无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