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整张脸。好似这般，她所有的不堪也就能被遮住了。

“林妹妹？”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林尽染的心跳空了一秒，原本撑在洗手台上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抓紧。

没有人会这样喊她的，除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张纸的缘故，她觉得呼吸愈发不畅。

她慢慢回正脑袋，原本罩在脸上的纸巾便顺势滑落。

没有一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逃离的机会。那两张熟悉的面庞就这样正正地出现在她面前的镜子里。

“林妹妹，还真是你啊！刚你戴着口罩，小九跟我说像你，我还不敢认呢。”说着，年龄稍长些的那个男人又往前走了几步。

“好久，不见，”林尽染转过身去，分别朝两人微微颔首，便算是打招呼了：“史先生，周先生。”

也许史青山还可以毫无顾忌地用“林妹妹”来喊她，她却不好再用从前的称呼来回应了。憋了半天，她就只憋出这么一句。

史青山不再往前，或许是因为林尽染语气里的生疏，又或许是因为身后周知时的拉扯。

她的视线往他们身后的周围探过去。

史青山看出了她的心思，道了句：“他不在。”

不在啊。

真可笑，人都不在，她却已然慌成了这样。

可转念一想，她又有些庆幸。

还好，是不在的。

被戳中心思的她有些尴尬地收回视线，假意解锁开手机看些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的北城啊？”史青山又问。

“没有，我只是来这里中转的。”林尽染急忙做出解释。

她不想他们误会一丁点儿。

“哦，那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史青山还是像从前一样，是那群人里最热情，最多事，也是最多嘴的。几年前初识时，他是第一个将她唤作“林妹妹”的人。后来，其他的人便也就跟着这么喊她了。他在那群人里行老四，在那些年里，算是很照顾她的了，那会儿她也会亲昵地回喊他一声“史四哥”。

林尽染正想着该如何回复才好时，面前的登机口突然一阵喧哗。

紧接着，邻近的几个登机口也是先后哗然一片。

“抱歉，我得去看看了。”林尽染匆匆向二人告辞，小跑着冲向自己的登机口。

比起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真相，此刻的她更想逃离与那二人的“面面相觑”。

好在，他们也并没有要跟过来的意思。

每个登机口的地勤都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原来是因为即将可能到来的雷暴天气，当前尚未起飞的航班全部取消了。

众人都在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林尽染却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先前，今天的寿星凌莞尔在电话里开玩笑说她今年的其中一个生日愿望，就是希望林尽染能多留一会儿，陪陪她。

真不愧是寿星啊。

“祝贺你啊，大小姐，愿望这么快就成真了，该不会觉得浪费吧？”林尽染当即就给凌莞尔打去了电话。

而当听到她今晚能留下时，凌莞尔也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了，在电话那头呜咽道：“姐姐，你快来陪陪我吧。”

“在哪儿呢，我来找你。”林尽染有些自责，她早该发现尔尔的不对劲的，那话语里隐忍的委屈，她早该听出来的。

可当尔尔报出那个位置时，她的脑中再度空白一片，嗡嗡的。

山里街399号，那是周知时的Tulipe，也是她在北城最熟悉的一间酒吧。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甚至这个郁金香的法语名字，还是由她定下来的。

如鲠在喉。

沉默良久，林尽染才道：“你是故意的吗？”

“姐姐，我不是，我……”

“不要跟任何人走，也不要接任何人给的酒或者食物，在那儿乖乖待着，等我来。”

“好。”凌莞尔乖巧应道。

地勤们还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安抚着烦躁的乘客：“我们会根据天气的情况，尽快为大家落实下来航班时间的。”

林尽染突然想到，今晚史青山和周知时会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飞的国际航线，那么现在的他们也该是相同的处境。

雷暴预计将持续7小时，属于今晚铁定飞不了，但明天可能很早就能起飞的类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距离机场只有三十多分钟车程的Tulipe就是他俩最好的歇脚处。

林尽染看了眼时间，21:21，正是山里街上的酒吧开始热闹的时候。

那么，他会出现在那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