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桩亲事

人。

“她是谁家的我也不太清楚，她隔一阵子才会出现，听别人说在其他村子也见过她，应该是一直在几个村子间晃荡。头些年看见过几次孙厚德喂她吃的，后来也能看到有些没结婚的老汉儿把她拉进林子，别的就不知道了。”

“孙厚德？”

“啊，他家是村里地最多的大户，不过给孩子治病卖了不少地，三年前去矿里做工了，好久没回来了。对了，前几天我在村口的集会见到他了，应该是刚回来。”

嗯……看来这个孙厚德和疯女人有点联系。

“你能帮我打听打听吗？”

孙三没有拒绝，“村里人好像都不太清楚，我和他儿子熟，哪天得空我去问问。”

“好。”施梦秋没想到孙三这么好说话，起了继续聊的心思，“你那胳膊，没去医院看看嘛?”

孙三抚上了他的断臂，面上失落，“家里没钱治，干挺着也不见好还耽误干活，为了省事爹娘就带我去镇上切了。”

施梦秋无语，这破烂的年代，拿命不当命。孙三这么自卑，应该也来源于自己的胳膊，能不能和孙三建立起革命友谊，就靠他这个了。想了想，她爬到了孙三身前，摸上了他的断臂。

“真的是空的。”然后拉住了袖子阻止孙三向后撤的动作，“这没什么的，你还有另一只手呢，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的。况且你比你那两个兄弟聪明多了，以后肯定有出息。”

“真的吗？”孙三身体往后，袖子却在她手中攥着。

“对啊。你看我两只手都绑着，还不如你呢。”施梦秋松开了他的袖子，晃了晃手上的铁链。

“对不起。我爹娘他们……”孙三立刻开始愧疚，对她说着抱歉。

“没关系。”施梦秋面上低落，收回了手。

柴房沉寂了一会儿，孙三也没有话可说，一时尴尬，“我怕二哥醒了过来，我，我就先走了。”

“哎！”施梦秋小声叫住了他，孙三回头，歪了歪脑袋。

“你碗没拿。”施梦秋笑出了声。

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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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过了几天。孙二来过两次，施梦秋都没好气地将他骂走了。

孙三倒是也来，不过都是趁孙二走后再等他睡着了才过来。所以晚上都没怎么睡，白日里哈欠连天，孙添财问起他就说是干活累的，还被孙添财骂了几句废物东西。

十一月二十八，不知道是不是个好日子，春草出嫁了。

没有鞭炮，没有婚礼，没有拜堂，没有嫁衣。她用一个包裹拿上了自己所有的衣服，就跟刘瘸子走了。

孙添财则拎着手里的粮食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这每户人家的院子不小，可嫁到隔壁怎么说都不算远嫁，所以孙三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和春草说受了欺负就告诉他。

春草则剜了他一眼，回道：“告诉你又能怎么样？”

孙三哑口无言。确实，他什么也帮不了她。那人虽说是个瘸子但好歹双手健全，真打起来他可能也打不过人家。

自己可真没用。

与施梦秋说出了心里所想，施梦秋安慰道：“你有这个心思就已经很可贵了。我们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不是嘛？”

“你说的对。”孙三还是难过，他感觉自己活得憋屈极了，只有和施梦秋说话的时候才能轻松一点，她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对了，春草嫁出去了，谁来给我送饭？”施梦秋看向孙三，一脸期待。

孙三会意，“我会和爹娘说，让我来给你送。”

“好！那明早等你。”施梦秋眼睛透明清澈，烛光映进瞳孔，显得十分有神。

“嗯。”孙三有些害羞地点点头。

这几天她都没见到孙添财和孙娘，听孙三说，孙大要说亲了，对方是隔壁李家村的姑娘。女方说了娶亲必须要五十斤粮食，十只鸡。最近他们家都在张罗这件事，这下拿到了春草换来的粮食，估计最近婚事就能定了。

“你爹最近没空管我，那你能不能帮我拿点水来，我想擦擦脸。”

施梦秋实在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听孙三说起孙大的婚事，估计孙添财没心思来折磨她，趁机收拾收拾自己也好。见他有点犹豫又说：“你爹发现了就说最近家里喜事多，大家都高兴高兴，怎么样？”

孙三听完才点点头同意了。他不怕爹说他，而是怕爹发现之后觉得不痛快打她。

他去厨房盛了一盆水，又拿了一块干净的布。

施梦秋没有动，而是把脸往前一伸，闭上了眼，“我手没力气，你帮我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