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妻
承历四十七年春,三月初三,殿试放榜,这一年来自徐州县城的状元郎张明飞用自身才能一举打破过去十届状元郎都只能从世家大族子弟出的魔咒。
一举红遍京城就算了,还被圣上大力夸赞,直接封了六品官员。
这几天张明飞已经成了京都各方势力眼中的红人了,不是与皇族来往就是和同僚吃酒,日子可谓是红火得很。
他对外装出一副谦卑上进的模样,可私下却谋划着如何能不丢脸面的休了家里那个上不的台面的糟糠妻苏瑾禾。
一般人家不管是当官还是发财都不会想着立刻丢弃糟糠妻,抛去情分还有面子,如果让别人知道你是个只能同苦不能共乐的人,是绝对不会与你多来往的。
张明飞也心知肚明,他原先也想着先留着,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寻个由头把人打发走就行,偏偏丞相家的女儿相中了他,如果他能搭上丞相他们家,那何愁不能升官发财?
可偏偏家里有人占着位。
若是让丞相家的女儿知道自己家中还有位糟糠妻,只怕再喜欢,丞相也绝不会让自家女儿嫁给自己。
为了他的前途大业,只能让那个妇人让路了!
这一天,张明飞再次喝得醉醺醺的回了在京郊出租的院子里,推开门,木门发出的嘎吱一声响瞬间惊动了在厨房做饭的妇人。
苏瑾禾探头一看,发现是丈夫回来后,赶忙拿起案板旁边的布擦干净手,跑出去扶住张明飞,小声道:“怎么又喝了这么多?喝酒伤胃,别为了胃伤了身体。”
她一唠叨张明飞就有些不耐烦,他嫌弃的挥开苏瑾禾的手,道:“给我煮点儿醒酒汤,然后我和你商量点儿事。”
这还是苏瑾禾嫁进宋家,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年,张明飞头一次想和她说话的时候。
苏瑾禾脸上是难掩的喜色,连忙“诶”了一声,跑去厨房煮醒酒汤。
在这期间,张明飞慢吞吞的走到院子里的凳子旁坐下,他目露嫌恶的看着已经裂开缝的木桌,如果能顺利把苏瑾禾打发走,他就能借着丞相的势更上一层,到时候要什么好桌子没有?
很快醒酒汤就被煮好,苏瑾禾尽量找了个好碗出来,把醒酒汤倒好端出来放在张明飞面前,温声道:“你快喝,喝了就能舒服点儿。”
张明飞目光落在缺了一个口的破碗上,眉头不自觉皱起来,苏瑾禾立刻就察觉到他的情绪,连忙解释道:“这个碗已经是家里最好的,知道你不喜欢破的东西,等过两日老板把钱发下来,我就去买新的碗。”
张明飞突然来了脾气,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非要三番五次在我面前强调钱吗?强调我张明飞这么多年来吃的用的全靠的是你一个人的钱,是吗?!”
苏瑾禾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
张明飞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他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苏瑾禾坐下,等人惴惴不安的坐下后,他心底的气才散了点儿。
张明飞说:“我们和离吧。”
苏瑾禾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她一下没反应过来,问:“什么?”
张明飞酒劲上头,根本没发现苏瑾禾瞬间红了的眼眶,他现在心里满心都是那个被娇生惯养,说话柔柔弱弱的丞相女儿。
虽然苏瑾禾长得也不赖,可这么些年过去,她的脸上干裂起皮,脸颊凹陷,唇色苍白干裂,若是忽略她发黑的头发,说她是垂暮的老人都有人相信。
这样的人,怎么配和丞相女儿比。
张明飞不耐烦道:“我们成亲多少年了,整整五年,你肚子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被圣上封了六品的官,已经立业了,将来我还会拿更大的官,难不成你要我这辈子都无后吗?要我在同僚面前丢尽脸面吗?”
苏瑾禾脸色一白,她嗫喏着想说些什么,可看见张明飞眼底不容拒绝的意味后,心头猛然一酸。
他们做了五年的夫妻,她如何能感受不到张明飞对自己的不满,可……
苏瑾禾眼泪瞬间落下,她恳求道:“我们已经做了五年的夫妻,你如今休了我,要我如何自处,自古就没有女子被休后还有脸活着,我、我、你如果有了喜欢的姑娘,可以带回来,我照顾她!我可以照顾她的!”
张明飞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般,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嘲讽道:“人家清白姑娘,凭什么要嫁给我当一个妾室,凭什么要排在你的下头,苏瑾禾,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懂事的人,但今天你居然连基本的是非都不分,这几天我不会再回来,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我等你的回复,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说罢不给苏瑾禾开口的机会,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苏瑾禾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她想要起身拉住张明飞,可四肢发软根本让她无法起身。
苏瑾禾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早在五年来的蹉跎中变得极为脆弱,尤其是她为了张明飞这次的殿试能舒适,把自己吃饭的钱省出来给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