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日后，吴西侯府遭大火灭府的消息传到京城。

朝中百官震惊，纷纷密语此中必有心情，各家心里上都悬上了阴影。

太子府，太子妃骤闻噩耗，顿时哭晕病疾。

皇帝怜惜皇孙，令人将太子子女接入宫中抚育，并令六皇子彻查事因。

自从皇帝迷上修仙问道后，便让人将原来宫内御书局改成道场。

曾经一众老臣差点要血谏在宫门口。

直到太子代揽朝政后，这些老臣才渐渐接受皇帝真的要修仙的事实。

此刻，内侍御管梁柔正耐心静待皇帝打坐结束。

约一柱香后，听到皇帝唤他，他低眉顺眼的躬身进去。

"陛下，六皇子求见。"梁柔弯腰说道，他的年纪有些大了，头发里已经泛出灰白。

"梁柔，你说这世间真的有神仙吗？"皇帝问道。

"陛下，世间一直有传说，所以奴认为有。"梁柔的腰身躬得更低了。

"世上既有神仙，为什么朕却从未见过？"

"陛下是天子，在我等凡人眼里，已是这世间的神仙。"梁柔俯低恭敬说道。

"你这老奴竟比谁都嘴滑。"皇帝说道。

昱朝的皇帝魏臻是一个极其英俊的人，他着帝袍道冠，难辨年岁，须发乌黑如墨，身上是贵极九尊的气质，又因常年修道，清心寡欲，透着超脱凡人的冷漠。

"奴不敢，奴说的都是实话。"梁柔说道，早些年还能揣摩着陛下心思，如今，陛下越来越难以让人看透。

魏臻看着道场的罡星，也不唤梁柔起来，他突然说道，语气似羡慕又似遗憾，"朕的羡儿，可是遇见过神仙。"

梁柔心里生惧，一时害怕皇帝陛下还要再追问，可是皇帝陛下又像是在自语沉思。

陛下总是这样，仿佛突然遁入空境，看红尘如虚像。这种时刻，谁也不敢打扰，唯恐惊扰了陛下。

不过一会，皇帝陛下似乎记起了什么，"你让羡儿进来吧。"

魏羡已经等候多时，但是也习以为常。

他身着皇子服，虽然还有些清瘦，但是面色比曾经好了许多，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温润如玉，他遥遥而立，宛如秀竹。

梁柔见到魏羡，"六殿下，陛下召您进去。"

魏羡闻言，微微颔首，"有劳公公了。"

六殿下温和有礼，便是对他们也并不轻看。梁柔跟在魏羡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想起陛下刚才的话，六皇子可是遇见过神仙的人，也只有这样神仙的人怕才有这等机缘。

"参见父皇。"魏羡跪下请安道。

"起身。"皇帝道。

"父皇，吴州查访的人已经回来了。"

"为何？"

"是四皇兄。"魏羡神色平静答道。

皇帝眼里闪过失望的神色。

"为什么？"

"吴西侯诬言构上，惑乱君心，曾经妖言害了太子，如今又妄图利用太子血脉结党营私，祸害三军，不死难息。"魏羡说道。

昱朝的太子魏谦，薨逝的太过突然。太子忠厚正直，礼贤下士，大小事务，事必亲躬。

然而一场风疾，他的身子却骤然垮下来，后来才知道，为了不让皇帝担心，太子一直瞒着身体的不适。

皇帝知道后，让太子放下政务，务必以身体为重，更赐金丸给太子养身。但是没料到刚有好转的太子，突然被凌空扑面的黑鸟惊吓，病情急转直下，回天无术。

一时黑鸟成为京城的禁忌，不但京城内黑鸟被捕杀，京中凡饲黑禽者都连坐降罪。有关黑鸟的话题也被禁止，敢非议者言者听者均治以大不敬罪。

"你认为呢？"皇帝问道。

"儿臣以为赵王此行为犯了大忌，吴西侯身为朝廷命官，若要定罪也需经过朝廷，证据确凿，治罪方可服众。仅凭己断就斩杀朝臣，便是寻得私仇。"魏羡平静回答道。

皇帝看着魏羡，不由回忆起太子，曾经太子对赵王颇多怨言，每次求见都义愤填膺的历数赵王种种出格暴戾行径，然而皇帝总是当做红尘俗事并不在意。

太子则认为皇帝总是偏袒赵王，到最后，太子满腹委屈愤怒说完，皇帝反过来劝他，"谦儿，伦儿是你的弟弟。"

以至于一次，太子气愤道，"父皇，国之朝政，法理为上，便是皇子也当效守遵从。你这样偏袒赵王，不若这个太子给他来当。"

彼时太子几乎以同皇帝决裂的心态说完，然而皇帝依然只当他堵气，"伦儿没有你心性好，你不要只看着他，你现在太子做的很好，以后也会是一个贤明的君主，你的心应该放在天下上。"

没想到，太子后来反而因此跟他疏远了。

想到太子，魏臻触到伤意，若世上真有神仙，为何不救太子？

"当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