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入坟

第二天，三人在戌时末，大约离亥时还有两刻钟时再次来到云杉林后面的冰湖处。

此时天已大暗，而夜空却不似前几天的灰蒙蒙，清朗的像一颗漫无边际巨大的黑曜石，只见一轮明月高挂，似银盆镶于其中。月辉轻洒，如纱如雾，朦朦胧胧，仿若仙境。

“你父亲那时候说，就在此处枕清辉入梦，与美景共寝，与昆仑同眠，倒也不失一番雅趣。”瑉翁既感慨万千又倍感酸楚，“这般看淡生死，又苦中作乐，老朽活了几十年，也只此一人。”

他摇了摇头，转头对二人说道：“你们二人应当已经知晓坟茔具体所在了。还请恕老朽只能送到此处，下去之后，一切都只能靠你二人了。”

王清渠和林如许纷纷拱手行礼道谢。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月轮也逐渐升高。亥时一到，月影便悄然出现在湖心中央，与空中的月亮遥遥相对。

“就是现在。”王清渠说道，随即她拉着林如许脚尖一点，轻功一运，便腾跃到半空中，迅速向着湖心飞掠而去。只听“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二人已不见了踪影，只剩月影在涟漪中明灭。

甫一入水，那铺天盖地的冰冷刺骨便扑面而来。林如许的唇色顷刻变得乌青，显然是体内内力不稳，朔望之毒蠢蠢欲动的征兆。

王清渠有些心急，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便要替他压制。林如许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撑得住。她只好带着他快速下沉。

越是靠近湖底，湖水便愈发刺骨，就连王清渠也感到手脚有些僵硬，但她不敢停下来，双腿一蹬，奋力向下游去。再往下些，她便看见了静静的漂浮在湖水中的冰棺。

她最后再看了一眼棺内的裴芝筠，忍住落泪的冲动往湖底冲去。

快靠近湖底的时候，湖水突然不那么冷了。二人对视了一下，加快速度向下。越是往下，湖水甚至变得温暖起来。最后，一个庞大的旋涡出现在二人面前。

林如许将袍子的下摆撕下一条长长的衣角，简单地拧成麻绳的样子后，便紧紧绕在二人身上。做完后，他对着王清渠点了点头。

二人紧紧握着彼此的双手，就向着那片旋涡狠狠扎了下去。

周遭的一切都在剧烈地旋转，猛烈的水流将王清渠肩背上的伤又撕裂开，她明显感觉到血液从伤口处渗出，随着高速转动的水流一点一点地离开她的身体。

但她却顾不上这么多了，因为这股巨大的暗流正让林如许的手渐渐的滑出她的掌心，腰间临时捆住二人的衣角也即将被撕碎。

她银牙紧咬，一边忍住因高速旋转带来的晕眩感，一边趁着衣角未断之时，她紧攥着撕裂处往身边狠狠一拉，林如许的身体便一下子贴了过来。只见他眼睛紧闭，面色苍白，显然是朔望之毒趁着入水时心脉处的内力压制稍松，再加上今日是望日，便不管不顾地发作了起来。

王清渠紧紧抱着他，防止这不知通往何处的暗流将二人分离。她手掌贴在他背后，气海分出几道惊鸿，拍入他体内替他稳住心脉处的钳制。

很快，随着暗流的向下，周围更暗了，水流也变得更急。王清渠感觉二人被冲到了一个甬道内，而她的背部和胳膊也被周遭的石壁不断摩擦、碰撞，划出更多的伤口。

她后槽牙紧紧地咬合在一起，以至于腮帮子都微微鼓起，抱着林如许的双臂也收的更紧了。突然，她感觉后脑勺一阵剧痛传来，让她脑子一嗡。

糟了，还是撞到石头了。这是她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清渠……清渠……”

王清渠头疼欲裂，耳中却模模糊糊地听见有人在呼唤她，那声音仿佛很遥远，听不真切。不止头疼，而且浑身上下哪里都疼。

她紧闭着的眼皮轻颤，随着耳边的声音由远及近，意识也慢慢回笼。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朦朦胧胧，却隐约能分辨是林如许的脸。

“清渠，你伤的很重。”林如许小心翼翼地抱着怀中的人，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还能看得到我吗？”

“嗯。”她很虚弱，只能发出一点气音。

林如许平常那副温润的样子早已消失了，面上布满担忧：“你身上起了高热，怕是外邪入侵，且伤上加伤，要不然……”

“不碍事。”王清渠打断他的话，腹部绷紧卷起便坐了起来。她将自己胸前两个穴位封住，稳住体内气海混乱的状况，继而闭上双眼，原地打坐调息，进一步调动内力游走于周身，修补破损的经脉。

待她感觉身上热度稍褪，这才睁开眼睛，站起身，打量周围的环境。

周围一片潮湿，却并不冷，反而有些热度，入眼只见四周昏暗无比，耳中能听见水流的声音。就着林如许燃起的火光，可以看见四处都是坍塌的石壁，面前有数道纵横交错的被水流冲出的沟壑。

水流的尽头是一处破口，有两个水井大，他们应当就是被那股暗流裹挟着冲出这个破口到这里来，但此时那股汹涌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