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位公子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小姐当真治不了吗？”连翘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水。

“这人就是我们去涿州路上遇见的那人。”想到卫珏，姚箬兰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堵塞，语气带了些不快。忙了一上午，姚箬兰口干舌燥，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察觉到小姐的情绪，连翘可怜巴巴地解释道：“小姐，我就是觉得那人有些可怜。”

姚箬兰看着连翘委屈的表情，也是，她没有上一世记忆，在她眼里，卫珏就是位病重的客人，她们在外游历五年，姚箬兰一直秉持着救死扶伤、悬壶济世之心，上到高官下到乞丐，无不尽自己的医者本能，从未拒绝、放弃过任何一位病人，因此名间才渐有神医之名传出。

“此人克我们，我们会因他惨死刀下的。”

“可是小姐，这些也只是梦里的猜测，你不是从来都不信这些东西的吗？”

“连翘，倘若我说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呢？我们因救了他沾染了许多祸端，你为了救我被抹了脖子，我也魂断刀下，做了飘散在人间的游魂。”

连翘看小姐神情悲恸得真切，心情也莫名地跟着沉重了起来，心口怀疑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她觉得小姐做了场梦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难道是因为梦里白胡子老头得那些话吗？不想了，不管怎样，她的心和小姐是一起的，小姐说怎样就怎样。

连翘不忍看到小姐此刻的神情，握住姚箬兰的手说道：“我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我相信小姐。”

姚箬兰开心地笑了，连翘心情也跟着放晴了，想起她们拿回的药包，提醒道：“小姐不是一直好奇老爷当年开了什么药吗？我们打开看看。”

两人从包袱里拿出那包药，存放多年，药包上面着了一层灰，包药的草纸也由原本黄色变成灰色。解开绑药的绳子，摊开药材，姚箬兰一一辨认。

刺五加、苍术、当归……都是些温补调理肠胃的药，姚箬兰挑拣着药材，手指细白如葱，将辨认过的放到一边，又将相同的药材放在一起。这个时候连翘就帮不上什么忙了，只能静静地等着小姐，她喜欢看自家小姐认真的样子，觉得特别美。

纤纤手指夹起一粒黄豆大小的东西，姚箬兰拿近了些，发现竟然是紫苏子，医书中紫苏子能下气，治上气咳逆，冷气，利大小便。

当年增援的士兵上吐下泻，祖父是绝不会开这副药的。倘若当时士兵喝的是这副药，就可以解释当时士兵为何虚脱到无法增援了。这就好似一个本就腹泻不止的人，又服用了一副利泻的猛药，但凡体质差些，抗不过也是有的。

逐一辨认完所有的药材，连翘看自家小姐的神情，试探着问道：“小姐可有发现什么？”

大致估算了每种药材的斤两，姚箬兰大致推算出了祖父的药方：“祖父应是开了副止泻温补调肠胃的方子，止泻的药材应该是菟丝子，只是最后被人换成了紫苏子。”

这触及到了连翘的知识盲区，她向来不懂就问：“这两种药材我都是耳熟，就是不知二者有何区别？”

“一个是成熟的种子，一个是成熟的果实。菟丝子气微、微淡，有细密突起的小点，而紫苏子有香气、味微辛，有暗紫色网纹。两者外观相似，然药性却截然相反，一个止泻，一个利泻。”

话中意思不言而喻，连翘睁大双眼，猜测道：“这么说是有人将药材里的菟丝子换成了紫苏子？”

姚箬兰双目含泪，点了点头，语带哭腔说道：“连翘，祖父果然是是被人陷害枉死的。”

“这么多年，总算有眉目了，也不枉小姐七年奔波。”主仆二人抱头痛哭。

发泄了一通，姚箬兰渐渐收了眼泪，她父母早亡，是祖父将她养大，她自幼随祖父学医，祖孙二人感情甚笃，此番祖父蒙冤而亡，五万将士魂断泷水，她一定要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连翘，我们恐怕得在涿州多呆些时日了。”

“为何呀？小姐不是说拜访完钱百户就离开吗？”

“五万增援兵，需要大量的紫苏子，而紫苏子的产地正是涿州，当年肯定有人从涿州运走大量紫苏子。”

“可是事情已经过了七年了，我们怎么查这个人是谁呀？”

“紫苏子在当地不是啥稀罕物，平日卖的价钱低。倘若当年有人大量收购，必会导致当地短缺，物以稀为贵，物资短缺，价钱自然也会上涨，我们只要查出八年前紫苏子的价钱即可，收购这么多的紫苏子，动静肯定不小，我们就沿着这条线查下去，肯定能找到真相。”

“小姐，你好厉害呀。”连翘忍不住拍手称赞，继续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一切但凭小姐吩咐。”

“接下来啊……”重活一世，还是绕不开这个地方，姚箬兰长叹口气：“接下来，我们得回姚府了。”

“回姚府做什么，小姐你不是一直不喜欢那里吗？”提起姚府，连翘也不喜欢，自从老爷出事后，族里就欺负自家没有男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