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左也的话说完，左傅年好像愣了愣，半晌，才问：“她回国了？”

“嗯，她跟季叔叔一起回来的。”

左傅年的表情只有一刻的怔忪，很快，他便笑起来，只是笑意看起来十分勉强。在掩饰情绪上，他一直都做得很失败，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一个已经死去的齐瑶，屡屡让王寻茵陷入痛苦。

“好，挺好的……她回来是接你去英国吗，还是就来枫市逛逛？枫市这几年变化挺大的，你有空也带她到处看看，有什么需要你跟我说……”他一边说，一边把汤端到桌子上。

左也看着强装镇定的父亲，想了想，还是道：“妈妈不会有什么需要您帮忙的，她已经要和季叔叔结婚了。”

这句话说完，左傅年的脸色明显变了，好像时间在他身上停滞了几秒，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机械地点了几下头，道：“好，好，好事情啊，恭喜她。”

默默坐了会儿，他从桌边站起来，招呼道：“我回房间睡一会儿，你先喝汤……”

左也看着他走回房间，背影孤独，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可是她没有办法隐瞒他，都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左傅年是个不合格的丈夫，却并非失责的父亲，左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沉溺在过去停滞不前。

晚上，左也一夜未眠，直到天快亮才阖上眼，不过睡了两个小时又醒了。

起身下楼，阿姨在厨房做早饭，她进去帮了会儿忙，等到早餐做好，也不见左傅年从房间出来。以前这个时候，左傅年已经坐在桌边看报纸了，左也有些担心，但敲了几次门也无人应答。

左也有不好的预感，推开门，屋内果然不见人，她吓了一跳，拿手机打左傅年的电话，可铃声却在房间里响起来。

左也慌了，匆匆走到玄关边换鞋，一边拨通齐相阑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左也不等对方说话，脱口便道：“爸爸不见了！”

齐相阑应该是在开车，有鸣笛声传来，他大概没听清楚，问：“小也，你说什么？”

“我一早起来，爸爸就不在房间里了，他手机也没有带走，齐相阑，我害怕，我怕他做傻事。”

“你别急，我马上到家，你等我回来。”

“你还要多久？”左也心急如焚，就在这时，她看到她挂在玄关的包被打开了，鬼使神差般，她伸手打开放着王寻茵酒店备用房卡的侧包，里面果然已经空空如也。

“妈妈……他去找妈妈了……”她喃喃一声，回过神来，赶忙换好鞋，结果刚穿好，大门就被打开，左傅年握着车钥匙走进来，看到她着急忙慌的样子，还愣了一下，问：“小也，你要出去？”

左也愣愣看着他，半晌，松了口气跌坐在玄关的台阶上，仰头看向左傅年，有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冲动。

父女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不太好，刘阿姨也不敢多问，摆好早餐就回了保姆房。饭桌上，左也小口小口喝着汤，半晌，还是问：“爸爸，你刚才去哪儿了？”

左傅年道：“醒来闷得很，就出去转了转。”

“爸，你身体不好，如果要出去，还是让司机开车送你吧。”

“知道了。”

二人无话，左傅年面前的汤凉了也没有再喝一口，左也起身端过来，道：“我重新给您盛一碗。”

她走进厨房，倒掉原本的汤。

左傅年转头看向厨房里的她，笑了笑，只是笑容不是那么好看，他开玩笑的说：“小也，你刚刚是在担心爸爸去找妈妈吗？”

左也：“……嗯。”

左傅年慈爱地笑了，“小也是真的长大了，如果放在以前，只会哭着喊着让爸爸妈妈不要离婚，赶快和好。”

因为她已经明白了啊，明白了貌合神离的圆满并不是真的圆满，她也不再幼稚地要求这个家完美无瑕。

盛好汤，左也深吸一口气，端着碗走出厨房。她坐到左傅年身边，按住他放在桌上的手，温声道：“爸爸，你的小也早就已经长大了，我在往前走，妈妈也在往前走，你也……不要再往回看了。”

左傅年指尖动了一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没有不往前走，我就是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那你得到答案了吗？”她知道，他刚才一定是去找王寻茵了，大概，也看到了跟在王寻茵身边的季子陵。

左傅年有些怔忪，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他羞于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他真的没有想要打扰王寻茵的，但是刚才醒过来的时候，他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回到王寻茵被人从医院带走那一天。他心中升起一种冲动，想要冲到她面前告诉她，那封信并没有结束，它还有一页，那一页上他和齐瑶说了再见，也写满了他对新生活的期待，他曾经是真的下定决心和她好好过日子的。

于是，他开车去了房卡上的酒店地址，很巧的是，车刚拐过十字路口，他就看到了十年未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