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满了盒子的楼房
饭把自己扔到金樊家卧室的大床上,舒舒服服睡了个回笼觉。金樊跟相亲对象约会完,回家的路上宋夏还窝在她家沙发里逗猫,结果等到家时,宋夏已经走了。
【你去哪儿了?】金樊问,【我还买了一堆东西,打算跟你一起吃火锅呢。】
过了好一会儿,宋夏的信息才回复过来:【去看个人。】
【什么人?】
宋夏却悄无声息了。
金樊有些疑惑,从宋夏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开始她们就是朋友了,宋夏父母去世得早,朋友虽多,但都在老家城市。在这五年里,她倒也不是没交往过除金樊以外的好友,但那些都是她们的共同朋友,宋夏去见谁,金樊一定会在她身旁,除非宋夏去相亲。
但宋夏曾很明确地表示过自己对谈恋爱不感兴趣,所以,她究竟是去看谁了?
金樊想了想,觉得有点不放心,又发了条信息:【你可别托大啊,别仗着自己有玄学保护就能大半夜到处去溜达,早点回家知道不?】
宋夏回了个嗯嗯。
五十分钟后,她出现在城市郊区某陵园内,在一面被擦得片尘不染的墓碑前放下一束白菊,然后转身离开。
火,真的很可怕。宋夏想。
她小时候目睹过一场火灾,那是临街的一家小吃店,从起火到被烈火吞噬,时间不过几分钟。店铺的主人被救出来后,因为心疼已损失的财物坐在街边嚎啕大哭,这一幕给宋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直都不曾忘记。
人在火这种东西面前,真的是太脆弱了。
晚上十点半,她到了自家楼下。仰头望去,三十层高的楼里只零星亮着两面窗,那两扇窗户后面窗帘紧闭,没有人影晃动,宋夏猜想,那两套房子里的灯大概是从早到晚都开着的。
她又将目光移向自家窗口,站了一会儿,正要进大厅,忽然脚步一顿,再次仰头看去。
那里却空空如也。
奇了怪了,宋夏刚才明明感觉有人站在窗户后面看她的。
她挠了挠头,在此起彼伏的虫鸣中进了电梯。开大门时,她留了个心眼,门一开人就闪到一边去了,然后掏出手机点进监控APP里察看客厅的实时录像。等确定里面没人,她才进去。大灯一开,客厅内的每个角落都暴露在了明亮的光线下,落地窗帘安静地垂在地板上,在提示宋夏她刚才看到的只是错觉。
金樊曾跟她说过,世上比鬼可怕的还有人心,所以在遇到此类比较异常的情况时,宋夏一直都很警惕。她将大门反锁,抱着胳膊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才去洗澡。
等洗完澡揣着零食打算舒舒服服追剧时,宋夏突然发现,家里断网了。
她顶着湿漉漉的短发蹲在路由器旁边研究了好一会儿没能研究出个一二三,但这时候再去打移动公司的电话,人家早下班了。宋夏折腾了好久,最终泄气地放弃了追剧的打算,用自己月余的那点流量委屈巴巴看了一晚上的小说。
第二天下午,修宽带的师傅过来了。
他把小铁门一打开就笑了,别过头看宋夏,“你家的网线被剪断了呀,难怪断网。”
宋夏又是惊讶又是茫然,“但不是我剪的啊,而且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也很确定期间没人进来过。”
“那我就不知道了。”师傅为她重新更换了一条网线,背着包走了。
【你剪我家网线了?】宋夏发消息问金樊。
金樊送了她十二个问号和一个白眼表情包。
宋夏虽满肚子疑惑,但没有深究。联想到昨晚游击战似的在房子里来回乱窜的诡异声响,她心中大概有了底。这天晚上,她就大咧咧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边刷剧边给网线站哨,一直到凌晨快撑不住了才回卧室睡觉。
翌日,人还没完全清醒呢,宋夏就先点开视频网站刷新了下。她的嘴角很快浮起一抹得意的笑,网络还在,真好,然后下床去卫生间。三秒钟后,一声愤怒的吼叫传了出来,“谁特么用我的玩偶小熊堵我的马桶啊!!!”
宋夏拎着马桶刷子气冲冲地站在卫生间门口,目光如雷达将整间客厅来回扫描了一遍。
好,很好,这栋楼的鬼简直出乎了她的意料,已经不能用骑在头上撒尿来形容了,那是已然踩着宋夏的头去拆她老家了!作为一个走哪儿哪儿清静的天然镇鬼人形宝器,宋夏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被侮辱了。
不过很奇怪的,她心里居然生出了一丝好胜心,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胆子这么大的鬼,居然不怕她还能琢磨出各种法子折腾她。宋夏歪着脑袋想了想,把马桶刷子放回原处,整理了下仪容仪表,微微一笑,气质恢复了淡然。
当然,她从来都没把折腾她的这个鬼联想到符正青身上,在她看来,像符正青这种行得正坐得端的人一定是不屑于做这种事的。一切都跟监控视频里那个一米高的影子有关,看来只要找出那道影子的真正身份,就能结束它对宋夏的骚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