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人间十月，北风徘徊。

她半倚在枝干上与瞌睡虫作斗争，眼皮就要阖上，藏在衣襟里的东西突然开始发热，晚渺忍受不了那股烫人的灼热，迷糊中摸出星盘将其浮于掌心凑近仔细观察。

墨色石盘指针正在疯狂旋转，显然目标已在可探查的范围内。

晚渺猛然反应过来，睡意被驱散了不少，她双脚轻点，稳稳立于枝头，下方闪过一群黑衣蒙面人，健步如飞，只有零落而下的树叶能证明这一瞬间有人经过。

指针在这一刻停止，指向北方，正好是方才黑衣人所在的方向。

晚渺没有过多犹豫，立刻跟上。

今早她特意路过前殿，恰巧师尊在殿内，她便顺水推舟地去向师尊问安奉茶，实际上她偷偷在茶里加了点料，并且亲眼见师尊倒在桌案后才将他回收预言用的星盘顺走，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晚渺沉浸在喜悦中，直到出了山门才忆起一百年前她误让师尊吃下毒药后司药仙君安慰她的一句话：“占星神君体质过硬，一般的毒药对他的身体不会有丝毫伤害，尽管放心。”实际上确实如此，当年不到半盏茶时间师尊就亲自到了药君洞府将她接了回去，后来被罚了五十遍天规……

晚渺看着手里的空瓶，不禁背后一冷，打了个寒战。她慌不择路脚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停下来时便到了此地。此地远离繁华街市，人烟稀少，树影婆娑。

无法预测师尊何时会来把她捉回去，只能尽快完成预言的回收。

晚渺虽是跟在师尊身边修行，但她从未下界回收过预言，在攻离山上的绝大部分时时都由她自行决定，起初只让她在攻离山范围内活动，她勤学苦练废寝忘食，一千年弹指一挥间，她的法术有了质的飞跃，与仙界的仙君们过招全然不在话下。

有了底气后她几次三番去向师尊抗议，才拥有了今日之前的自由——活动范围扩大到了仙界。

忍了许久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向往，她偷溜下山了。

不远处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暮色降临，晚风习习，晚渺小心翼翼地躲藏在离现场不远的一个草丛中，果不其然正是方才穿林而过的那群黑衣人，他们围成一个圈，不断进攻中间的一男一女，一眼扫过，估摸着有三十来个黑衣人，但中间二人不落下风，攻守易形，配合得相当默契。

晚渺掌心一翻，星盘又悬浮在掌心，指针定定指向正在打斗的方位，指针之上凭空浮现出一排字——黑衣人斩杀。

晚渺读了几遍，感觉不大对劲。

几息后，她皱眉打量着掌心的星盘：“语序不该是这样吧，分明是斩杀黑衣人！”她一激动，喊了出来，几十双黑溜溜的眼睛向她看过来。

糟了，晚渺赶忙捂嘴，但为时已晚。

“谁，滚出来。”一黑衣人大喝一声。

几名黑衣人向她袭来，晚渺不慌不忙地拍掉了衣服上的树叶杂草，双手一挥，树叶如利刃自指间射出，将来人刺伤在地。发出一片哀鸣声，这几片树叶不用法力的情况下只能让他们痛一会儿，杀死对方她还做不到。

“好汉，有何要事？”她一脸无辜，仿佛方才的几名大汉都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她没有给对方回话的机会，直接移动到黑衣人身后，几息之间骨骼声清脆，只剩悲鸣，把人丢到一边，她向中心掠去。

她一身黑色劲装完美地与这群黑衣人融合在一起，她一边巧妙地避开周围人的混战，一边思考：为何师尊是好言相劝，她来就要血流成河。

第一次杀人没什么经验，一刀没砍死怎么办。

在仙界与鸿殊交手都是点到为止，这是她第一次要致人于死地，有点害怕也有点兴奋。

女子见晚渺混入其中，眼神死死地追着晚渺，生怕晚渺接近。

晚渺却丝毫不在意女子警惕的目光，手起落下，气刃穿过手臂，位于晚渺前方的黑衣人双臂瞬间失去知觉，无法动作。

被中伤的黑衣人不住地惊叫起来，满脸惊恐地跪倒在地。

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晚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晚渺抬眼扫视了一圈，其余黑衣人完全不受队友的影响，依旧在纠缠中间的一男一女，只是都渐渐与晚渺拉开了距离。

与此同时，怀中的星盘像是水滴落石泉在她脑中滴了一声，这意味着回收成功了。

黑衣人数量多，且她没有趁手的武器，挨个肉搏怕不是要累成那每日往返各界送信的仙鹤，落地和死了没两样。

虽说天规不允许神仙们擅自对凡人使用法术，扰乱常规，但为了一击毙命她只能使用法力她默默祈祷，希望天罚手下留情。

晚渺闭眼，默念着法诀，下一刻她如猛虎猎食一般，从人群中闪过，快得只能看到残影，根本不见其出手招式几何，而后空旷的场地响起数十闷哑的倒地声，晚渺即刻睁眼，眸中红光隐没，稳稳地停在离中间二人不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