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至六叶草

来，却未曾想江家女虽然面冷谨慎，但心底仍是善良热忱。

江寻枝与柏太医先回到七夕宴，发现顾梦然并未在席，打听之后知道她去偏殿换衣服仍未回来，两人便又急忙赶去偏殿。

到了偏殿门口，只见那顾梦然跟个没事人一样站在殿前，手里还拿着一把弓箭。

见到顾梦然安然无恙，江寻枝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

“你来这里做什么？”

月光倾洒在大地上，丝竹管弦之声从远处传来，鹊宴开席，热闹非常，却衬得此处异常安静。偏殿前除了他们三人再无旁人，连应当看护在此处的侍卫也不见踪影，江寻枝心中升起诡异的不安。

“就你一人吗？你的婢女呢？”

“你在盘问我吗？你还不是没带婢女。”顾梦然没好气地回应，眼珠子转了转，目光又锁在了柏青川身上。

“这是……新欢？你倒是越来越不挑了。”

毫不掩饰的刁难，一反往常。

柏太医有些窘迫，急忙道：“在下太医院柏青川，与江小姐并非……你所说的那种关系。”

“噗嗤。寻枝妹妹，你倒是自由。”顾梦然笑得花枝招展，脑袋上的喜鹊步摇也应声而动，细碎的清脆声响混着笑声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江寻枝怀疑顾梦然有些魔怔了，怎么会有人这么爱笑？气喘得过来吗？

寻枝并未理她，转头问柏青川：“她这是已经中招了，还是……”

“三至六叶草虽能致幻，但顾小姐口齿清晰，不似中毒。此处也无风信子花香。”

口齿清晰吗？怎么寻枝觉得她在胡言乱语乱咬人呢？

不过也是，要是真要害她，应该不会仅仅是致幻这么简单。

“你也笑话我。”顾梦然恶狠狠地盯着柏青川，“你凭什么笑话我？你配吗？”

柏院判窘迫，想要解释什么却听到身侧人轻笑出声。

少女略显苍白的如玉脸颊上泛起一缕笑意，像是净水池中涟漪阵阵，叫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我劝你少得意，”顾梦然收敛起笑容，转头看向江寻枝，抬高下巴，不紧不慢地说道：“即便我现在比不过你，我终究会成为太子妃的。”她刻意咬重每一个字的发音，仿佛不是在对面前人说。

“那先祝贺你了。”江寻枝并不关心这些，眼下还需探清三至六叶草的去向，究竟是目标并非顾梦然……还是出了什么差错让奸计未能得逞呢？

“你的婢女呢？你……”

突然，顾梦然拉开了手里的弓，箭在弦上，直直地指向江寻枝。谁也不知道准太子妃在发什么疯，庶民故意伤害贵族可是死罪，虽然她顾梦然是准太子妃了，但毕竟还没成婚，也未有封号任命，如何能叫她这样乱来。

“你说你什么都会，要不教教我怎么拉弓射箭？”

弓被拉开到一个更大的幅度。这是使了十成十的力，如此近的距离，绝对会射伤人。

她这是在做什么？

“是这样吗？”顾梦然眼里居然升起了几分杀机。

“这我不会。”江寻枝语气放冷了些。

“寻枝妹妹，你说凭什么，有些人生来就什么都有？地位、血统……自由。”

“甚至，甚至连太子殿下……”

似是想起了什么，顾梦然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高耸的发髻此刻更像是步摇上那只喜鹊的囚笼，稍一挣扎便是一片破碎纤细的哀鸣。

顾梦然的家族，虽然富可敌国，但毕竟世代经商，祖上无功名。她身为一介庶民能成为准太子妃与太子订婚，可谓是奇迹。但订婚之后，徒有准太子妃头衔，与权贵交往，其中落差，冷暖自知。

江寻枝能理解顾梦然，她们几乎是完全相反的人，一个无权无势却与有权势之人结有婚约，一个有权有势却连被退婚两次。

权势是天生么？

“我不知道。”

她话音未落，就看到顾梦然身后的偏殿里突然亮起烛火，门砰得一声被人从内部大力推开。

顾梦然被这动静惊得身子一颤，手抖了抖，那箭矢就这么发射而出。

江寻枝看着那抹清冷的银光直直地向她袭来。

熟悉的感觉。

只觉得似有一道风刃刺破浓郁夜色，划过她的耳边，正如同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