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裴侍读……哦不，该叫您裴少卿了，今晚大家在樊楼给您置了桌酒席，您可一定要赏脸啊！”

看着一同从庶吉士熬成翰林院正式工的陈名宣，裴瑾舟连连摆手：“子怀兄，你这是笑我呢吧？”

陈明宣阴阳怪气道：“笑？我哪敢笑您那！您如今可是正四品的少卿了！”

“我的子怀兄那！什么酒席不酒席、少卿不少卿的？你我二人如今已相识十年，我的为人你应该是这院里最了解的了。”

陈明宣看着眼前裴瑾舟递过来的书：“……”

掏出折扇挡在脸前的裴瑾舟，身子歪向陈明宣，低声说道：“放心吧，子怀兄，这梦河先生最新出的话本我已重新包过了，只要你不当着别人的面打开，保准没人能看出来！”

陈明宣脸色变了又变，还是把眼前的“书”塞进了怀中，眼睛还一直左右转着，生怕有人看见。

达到目的的裴瑾舟也笑了笑，拉过陈明宣一起围着翰林院的书案坐了下来。

“我如今突然调到别处，这身上的活儿就全压在你们身上了，合该是我请大家好好吃一场才是。还说什么樊楼？也太破费了！”

“欸！你虽已当了六年官，可这翰林院的俸禄能有多少大家心里都清楚，大家也算是真心为你送行，一起挤挤，还是能给你挤出一桌樊楼的酒席的，你踏实接着便好。”

裴瑾舟被他这措辞给整笑了：“送行？我又不是外放，更不是上刑场，怎担得起这两字？”

陈明宣嗤笑道：“我看也差不多了！”

昨夜只收到李彦永应下此事的短信的裴瑾舟，看着她这位好友的脸色，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呦！子怀兄这是又有什么内幕消息了？”

还没等陈明宣对她吐露，今年的新科状元杨梧便走进来，说是有事请教。

陈明宣只好站起，退出去时还和他同为修撰的杨梧互相来了个揖礼。

要说这陈明宣得知裴瑾舟突然主动调去大理寺后，对她说话如此不客气也是有“历史”原因在的。

想当年，那届科举刚刚结束，原本不甚熟悉的二人在庆功宴上碰见了，还稀里糊涂的喝到了一起。

原本有着解元名号的裴瑾舟，在众多参与会试的举子中也算有些名气，还是状元的大热人选。

可最终唱名时，只排在二甲之列。

一下子，在众人的心中，她的“墨水”忽然就变稀了。

虽然大家面上笑容不减，恭喜不停。可这种态度上微妙的差别，裴瑾舟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心中不免多少有些感叹。

陈明宣就不一样了，虽然他爹爹也曾科举及第，在朝中做官，可他好像却没遗传什么读书的天赋。

要说苦读，他在家确实也不分日夜的捧着书本读的死去活来。

可偏偏每次考试都只是堪堪过去，落在最后一名上。

把他弄得每次放榜都要先吃一颗安神丸，身后还跟着个随时准备好把他背回去的厮儿，才好看下去。

也不知是不是这样压抑太久了，成功上岸翰林院以后，机缘巧合下，陈明宣爱上了看话本，还尤其是痴男怨女、极尽狗血的那种。

这最后唱名时，他怕自己跌入三甲后出丑，愣是一口气把瓷瓶里装的安神丸全倒进嘴里才稳住。

最后果然和他往日一样，进了二甲，却是最后一名。

因安神丸一次吃太多，他看完名次后，刚上马车就睡死过去，正巧被路过的裴瑾舟瞧见，让裴瑾舟难过的内心有了些安慰。

就这么回了家，陈明宣躺在床上想了又想，还是不知自己是直接选择外放做个九品芝麻官，还是再考一次选拔考，然后进散馆当庶吉士，搏一个进翰林的机会。

还没想明白，他先在庆功宴上遇见了疑似喝闷酒的裴瑾舟。

说是庆功宴，可其实所有进士在同文馆吃完饭后，还要去趟鸿胪寺，没人会真的敞开了吃喝。

他原本也是拘着的，和周围的进士们互相恭喜两声已是不易，余光在众人身上偷偷掠过，捕捉到了频频倒酒的裴瑾舟。

一套庆功流程结束后，两人又在一家出名的汤饼铺子遇见了，还拼成了一桌。

“应淮兄，陈某早听闻你学识渊博，涉猎颇多，心中景仰已久，今日咱们一同用饭，真是令我不胜欢喜。若是不嫌弃，陈某敬你一杯。”

“子怀兄过誉了，裴某才疏学浅，实在当不得如此夸奖。”

……

两人你来我往的，最后竟是一起喝完了一坛酒，还醉的搂着对方哭的稀里哗啦，还是两家派出的厮儿分别将两人拉开背回去才算完。

有了这么一出，两人的友谊急剧升温。

陈明宣就这么听进了裴瑾舟的话，两人一起当了庶吉士，最后又一同考进翰林。

最关键的是，陈明宣的爹爹，就是在大理寺左少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