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
女子,几位大臣都猜,方才不过是陛下与娘娘笑谈。”
闻言,凌嫣眉目一展,俯身谢过。
方才大殿之上,章皇后在谈论向家大郎婚事时,引百官朝凌嫣望去,饶是迟钝如春絮,也瞧出不妥。听见那宫人如是说,春絮低声道:“姑娘,难不成皇后娘娘想……”
“春絮。”凌嫣低声喝止,带着她出了殿门,“未定之事,不要妄言。”
只要皇后娘娘未说出口,未下明旨,那便有的转圜。
夜色中,凌嫣悄悄攥紧了手指。
*
主仆二人,在回廊上行走。
殿外,风雪已停,一弯月线露出云端,洒下点点银辉。
月色下,回廊上,立着一个黑影,左右宫灯昏暗,照不清那人面目,但见他所着锦缎衣袍,应是哪家贵胄。
凌嫣远远瞧一眼,有心避过,遂低下头,压低帽檐,步履不停,往前行。偏那人无知无觉,伫立在廊前一动不动,堵住凌嫣去路。
眼见要撞上,春絮上前一步,道:“这位郎君,可否行个方便。”
他仍是不动,眸光深邃,越过春絮,直视着凌嫣兜帽下一点下颌,低声唤道:“凌姑娘,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声线低沉,带着缱绻眷恋。
凌嫣纳罕地仰起头,露出一双明眸,借着月光,这才看清,眼前站着的正是经年未见的向小将军。眼角一弯,她笑道:“向小将军,是你呀,你也来了,我方才都未见到你。”
“晚舟座次在后,远于姑娘,姑娘看不见也是常事。”
陛下赐宴,向晚舟随伯父兄长欣然赴宴,不成想,在这宴席上见到了他魂牵梦萦之人。
大殿之上,污了裙角的少女缓缓站起,朱唇玉面,螓首蛾眉,双瞳剪水,身姿窈窕。她歉身行礼,行动间翩若惊鸿,不似他梦中,躺在棺椁之中,惨白灰败。
他的目光,随着少女身姿远去,盏中美酒方饮了一半,他站起身,急急追出殿外。
见了凌嫣,向晚舟早将今日所来为何抛诸脑后,他也瞧出章皇后似有意将凌嫣与他兄向沛相配,也许凌嫣真会成为他的嫂嫂,像梦里一般。
可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他只想再看一眼,再看活生生的,会动会笑的凌嫣一眼。
寒风凛冽,他站在回廊下,一点儿都不觉得冷。直至风雪暂歇,清辉满地,梦中人又到了他眼前。
向晚舟一动不动地瞧着凌嫣,那眸光中有思念、悔恨、怜惜,以及爱慕。
凌嫣不解,饶是她三年前有意与他相处,借着学弩,得他几分爱悦,也不至于,此时相见,得他深情目光如许。
拂过鬓边碎发,凌嫣低声唤他:“小将军,你怎么出来了?”
他怎么出来了?自然是来见你。向晚舟心道。
回过神,他将眸光投至凌嫣裙角:“今晚风雪盛,听闻你湿了裙角,怕你着凉。”
斗篷下,露出一点绯色裙摆,不是方才殿中鹅黄色那件,似是已换过衣裙。向晚舟眸光闪烁,似有笑意,“看来姑娘已换过衣裙,想来并不碍事。”
“将军担心我?”凌嫣问道,脸色淡淡,双眸却审视着向晚舟。
向晚舟也不躲,迎上眸光,坦荡地点点头:“嗯,冬日里受了寒有伤身体。我不想姑娘生病。”
凌嫣心念一动,转圜之处,或在向二郎身上。
说起来,她并不讨厌向晚舟,还有些喜欢他身上的少年襟怀洒落之气。
垂首,装作羞怯,凌嫣低声道:“外头冷,我们进去吧。”
可向晚舟仍不动。三年未见,少年身形越发高大,站在她前方,犹如一堵墙。她失笑,柔声问道:“小将军还有话说?”
“有的。”向晚舟清咳一声,急急问道:“不知姑娘近来可好?身子可爽利?可有不虞之处?”
边问,身子边往前倾,眸光炽热。
这副样子,羞得凌嫣面色红透。偏着头,凌嫣凝神思索了一番,也认真答道:“年前染了风寒,刚养好身子。其他的,一切如常,并无不妥。”
凌嫣身量不高,垂首站着时,只到向晚舟胸膛处。她说话时,小小的粉嫩的唇瓣张张合合,眼睫很长,边说话边扑扇,仿佛翩飞的蝶。
下一瞬,那蝶张开蝶翼,凌嫣仰头望他,双颊的绯色已褪了些许:“我身子已大好了。多谢小将军关怀。”
来不及移开目光,向晚舟也不曾想移开目光。他看过太多次苍白的,死气沉沉的她的脸,好不容易瞧见她宜喜宜嗔,生气勃勃的面容,怎能轻易移开眼。
他的眸光一遍遍描摹凌嫣的眼眸、唇齿,口中却嘱咐道:“姑娘身子不好,应多食菜肉蛋,早起早睡,有空还得将弓弩捡起,或是练弩,或是练骑射,必要时,也该喝些补汤,总该将身子养好。”
絮絮叨叨,好似老妪。
凌嫣忍住笑,